山洞內,氣氛因剛剛解讀出的冰凰傳承之秘而顯得有些凝重又暗含激動。然而,範閒正準備進一步規劃如何擺脫追兵、前往北域時,他忽然神色一動,目光銳利地望向洞口陣法之外。
幾乎同時,兩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視了範閒布下的隱匿陣法,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洞口虛空投影)。來者並未強行破陣,而是以一種玄妙的方式“融入”了陣法光暈之中,顯露出身形。
一人身著樸素青衫,麵容俊朗,棱角分明,自帶一股巍然如山、深不可測的氣度,正是範閒的故友,劍道至尊——淩絕。
另一人,則是一位身著星紋道袍,銀發披散,眼眸中仿佛有星辰流轉、命運長河沉浮的男子。他氣質縹緲出塵,正是以推演天機、洞察命運聞名於世的幕星河。
墨炎嚇了一跳,瞬間握緊斬念冰魄劍,警惕地看向這兩位不速之客。能如此輕易穿透師尊布下的陣法,其實力絕對恐怖。
然而範閒在看到來人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了然的笑意,他揮手撤去了洞口的防禦,開口道:“我道是誰能如此輕易找到這裡,原來是你們兩個老家夥。怎麼,是來看我笑話的?”
淩絕麵無表情,隻是淡淡掃了範閒一眼,冷哼道:“看來死不了,還能惹事。”語氣雖冷,但眼底深處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幕星河則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高深莫測和一絲凝重:“範兄,彆來無恙。並非來看笑話,而是星河近日推演天機,發現你命星晦暗,有一場命定之劫,已然臨近,避無可避。”
範閒聞言,眉頭微挑,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哦?連你都說出‘避無可避’四字,看來這次麻煩不小。說說看,是什麼劫數?莫非是外麵那個黑煞老人?”他指了指洞外。
幕星河搖了搖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山洞,望向了冥冥中的命運軌跡:“黑煞老人不過是疥癬之疾,充其量是這場劫數的引子。真正的劫難,源於你所得的那張殘圖,以及它背後牽扯的‘冰凰傳承’之秘。此物因果極大,已被某些不可言說的存在盯上。此劫……關乎生死,牽連甚廣,甚至可能影響到你身邊之人。”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墨炎。
墨炎心中一震,感受到幕星河目光中的深意,不由得更加緊張。
範閒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手中的殘圖,又看了看身旁一臉擔憂的徒弟,忽然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幾分不羈與傲然:“我範閒一生,經曆的生死劫難還少嗎?命數之說,我向來信,但也不全信。路是自己走的,劫是自己度的。既然躲不過,那便闖過去就是了!”
淩絕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依舊言簡意賅:“需要幫忙,就說。”
幕星河對於範閒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他歎了口氣:“範兄豁達。不過,此劫詭異,非單純武力可解。星河此番前來,一是預警,二是……或許能為你指出一線變數所在。”他指尖星光流轉,似乎在推演著什麼,“變數不在彆處,正在這萬古冰原,在那傳承之地本身。具體如何,天機混沌,難以儘窺,還需範兄自行把握。”
範閒拱手,正色道:“多謝星河兄特意前來告知。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幕星河擺擺手:“你我之間,何必言謝。隻是切記,此行凶險萬分,務必小心。”他又看向淩絕,“淩兄,你意下如何?”
淩絕淡淡道:“我近期會留在北域附近。”雖未明說,但意思很明顯,若範閒真到了生死關頭,他不會袖手旁觀。
兩位絕世大能的到來,雖帶來了沉重的預警,卻也帶來了強大的後援承諾。洞內的氣氛變得更加複雜,既有山雨欲來的壓迫感,也有背水一戰的決絕。
範閒深吸一口氣,對墨炎道:“徒弟,聽到了?前路艱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墨炎胸膛一挺,眼神堅定無比:“弟子絕不後悔!師尊去哪,弟子就去哪!什麼命定之劫,我們一起闖!”
看著徒弟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範閒哈哈大笑,豪氣頓生:“好!那我們就去會一會這所謂的命定之劫,看看是它的劫厲害,還是我們的劍鋒利!”
淩絕和幕星河相視一眼,不再多言,身影緩緩變淡,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洞口,仿佛從未出現過。
淩絕與幕星河離去後,山洞內恢複了寂靜,但空氣卻比之前更加凝重。墨炎消化著剛才聽到的“命定之劫”,忍不住問道:“師尊,幕前輩說的‘不可言說的存在’,是指‘聖君’嗎?還是……更厲害的東西?”
範閒目光深邃,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殘圖:“恐怕不止。‘聖君’雖強,但尚在可理解範疇之內。幕星河用‘不可言說’來形容,暗示其牽扯的可能涉及更高層次的力量,甚至……是上古乃至更久遠時代遺留的因果。”他看向墨炎,語氣嚴肅,“此事水深,遠超我們最初預料。現在,你還確定要跟為師去闖這龍潭虎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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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炎沒有絲毫猶豫,重重點頭:“確定!越是危險,弟子越不能讓師尊獨自麵對!”他眼神清澈而堅定,“再說,幕前輩不是也說了,變數就在傳承之地嗎?說不定弟子的機緣,就是破解此劫的關鍵呢?”
範閒看著徒弟那充滿信任和勇氣的眼神,心中微暖,笑了笑:“好,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便休整一晚,明日我們便動身,前往北域萬古冰原!”
“是!”
次日清晨,師徒二人悄然離開山洞。有淩絕和幕星河暗中震懾,黑煞老人及其爪牙似乎並未敢大肆搜山,兩人有驚無險地離開了這片山脈。
他們並未再回流雲墟,而是繞道而行,一路向北。範閒經驗老到,專挑人跡罕至的路徑,時而乘坐傳送陣,時而自行飛遁,不斷變換路線,謹慎地抹去行蹤。
數月後,天地間的景色逐漸變得荒涼,氣溫急劇下降。放眼望去,已是一片無垠的雪白,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空氣中彌漫著精純卻狂暴的冰屬性靈氣。北域萬古冰原,到了!
站在冰原邊緣,感受著那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墨炎即便運轉靈力護體,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裡的寒冷,與尋常冬季截然不同,帶著一種亙古、死寂、足以磨滅一切生機的意誌。
範閒神色凝重,取出了那張殘圖。殘圖在接觸到冰原氣息的瞬間,竟然微微發出朦朧的白光,其上的紋路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隱隱指向冰原深處某個方向。
“跟緊我,這裡的空間不穩定,隨時可能有暴風雪或者隱藏的空間裂縫。”範閒叮囑道,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青光,將兩人籠罩,抵禦著酷寒與風刃。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入茫茫冰原。四周除了風雪呼嘯,再無其他聲音,一片絕對的死寂,給人一種巨大的心理壓力。腳下是萬年不化的堅冰,堅硬如鐵,偶爾能看到被凍僵的不知名獸類骸骨,更添幾分蒼涼與恐怖。
按照殘圖的指引,他們艱難前行了數日。途中果然遇到了幾次險情,一次是突如其來的、足以撕裂元嬰修士的極寒風暴,幸好範閒提前感知到,找到一處冰隙躲避;另一次則是墨炎差點踩入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散發著空間波動的水晶般裂縫,幸虧範閒眼疾手快將他拉回。
越是深入,寒意越重,連範閒的護體青光都開始微微波動。殘圖發出的光芒也越來越亮,指引的方向越發明確。
終於,在穿越一片巨大的冰川峽穀後,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隻見一座巍峨無比、完全由晶瑩剔透的萬載玄冰構築而成的宮殿群,矗立在冰原的核心!宮殿宏偉壯麗,巧奪天工,散發著古老而神聖的氣息,仿佛已經存在了無數歲月。宮殿周圍,環繞著永不停息的冰雪風暴,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而在宮殿正門上方,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由寒冰凝聚而成的鳳凰圖騰,與殘圖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冰凰遺巢!他們找到了!
然而,兩人還來不及喜悅,便同時臉色一變。
隻見在宮殿前方那片相對平坦的冰原上,竟然已經聚集了數批人馬!有身穿統一白色寒冰鎧甲、氣息森嚴的北域大派“玄冰穀”修士;有幾位渾身籠罩在黑袍中、散發著陰冷氣息的詭秘人物疑似與“聖君”有關);甚至還有幾個服飾各異、但實力均不容小覷的散修強者。
顯然,冰凰遺巢現世的消息,並非隻有他們知曉!這些勢力,早已在此守候多時,彼此之間涇渭分明,氣氛緊張,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範閒和墨炎的突然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勢力的目光!一道道或審視、或警惕、或貪婪的神識,瞬間鎖定了他們!
尤其是範閒手中那塊正散發著強烈白光、與遠處宮殿隱隱共鳴的殘圖,更是成為了全場焦點!
“小心”範閒低語一聲,將墨炎護在身後,目光平靜地掃過前方虎視眈眈的眾人,周身氣勢緩緩提升,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墨炎也握緊了斬念冰魄劍,心臟怦怦直跳,既緊張又興奮。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正式開始!
冰凰遺巢前的冰原上,氣氛瞬間劍拔弩張。數方勢力的目光如同餓狼,死死盯住了範閒手中那塊散發著誘人白光的殘圖。
一名身著華貴裘袍、麵容倨傲的年輕人,似乎是玄冰穀一方的領頭者,率先打破沉默,他目光灼熱地看著殘圖,又帶著一絲輕蔑掃過範閒和墨炎,最後定格在範閒那張清絕出塵的臉上,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驚豔與淫邪。
“嘖嘖,沒想到在這鳥不拉屎的冰原上,還能遇到如此絕色。”裘袍青年舔了舔嘴唇,語氣輕佻,“美人兒,你手中那東西,不是你能擁有的。乖乖交出來,本少主憐香惜玉,或可收你做個暖床的侍從,帶你入這遺巢見識見識,免得你師徒二人香消玉殞,豈不可惜?”他身後的玄冰穀修士發出一陣哄笑,顯然對此習以為常。
另一邊,那群黑袍人中,一個嗓音如同砂紙摩擦般刺耳的聲音響起:“玄冰穀的小娃娃,胃口不小。此人手中的鑰匙,我‘暗淵’要了。至於這人嘛……嘿嘿,修為不俗,根骨絕佳,煉成屍傀,定是一具完美的藝術品。”言語間,已將範閒視作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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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散修強者雖未說話,但眼神中的貪婪和蠢蠢欲動,也說明他們絕不會輕易放棄。
墨炎氣得渾身發抖,斬念冰魄劍嗡鳴作響,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這些侮辱師尊的雜碎斬於劍下!範閒卻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