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涵毅的指尖還殘留著錦嫣發絲的觸感，冰冷而脆弱。病房內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
門外極輕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程峰的身影出現在門邊陰影裡，沒有進來。
“爺，最新消息。”程峰的聲音壓得極低，“錦蘭二小姐聯合了幾位旁支族老，正式向老家主施壓，要求即刻召開家族會議，討論‘非常時期’下守護者權限的臨時歸屬。
陸蘭馨那邊，半小時前秘密會見了負責家族秘庫守衛的副隊長。”程涵毅的目光沒有離開錦嫣蒼白的臉，隻是下頜線繃得更緊了些，像拉滿的弓弦。
“老爺子呢？”“老家主暫時壓住了會議提議，隻說等大小姐情況穩定再議。但錦蘭和陸蘭馨動作很快，私下串聯的人不少，反對的聲音……在變大。”程峰頓了一下，“她們在散布消息，說大小姐本源受損，很可能……醒不過來了。
程家沒有立場長期乾涉錦家內部事務。”死寂在病房裡蔓延，空氣仿佛凝固了。程涵毅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黃的床頭燈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壓迫感無聲地彌漫開來。
他最後看了一眼錦嫣沉睡中依舊精致的眉眼，還有那幾縷刺眼的白發，轉身走向門口。
“通知程家暗部，”他的聲音低沉平穩，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寒意，“一級集結令。目標，錦家大宅外圍所有出入口、製高點、防禦節點。我要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也飛不進來。立刻。”
程峰眼中銳光一閃，沒有絲毫遲疑：“是！”他迅速通過加密通訊器下達指令，語速快而清晰。
程涵毅走出病房，厚重的隔音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將錦嫣與外界徹底隔絕。走廊儘頭的小型會客室裡，早已等候著幾名身著深灰色作戰服、氣息沉凝如淵的心腹。程峰緊隨其後。
“爺，暗部第一、第三、第五小隊已響應集結令，預計十五分鐘內完成對錦家大宅的全麵封鎖。第七小隊負責內宅核心區域警戒，已就位。”一名麵容冷峻、代號“灰隼”的隊長迅速彙報。
程涵毅走到會議桌前，桌上攤開著一張詳儘到令人發指的錦家大宅三維結構圖，包括所有已知和推測的密道、通風口、能量節點。他沒有坐下，手指點在代表錦蘭居住的“蘭苑”和陸蘭馨所在的“馨園”位置。
“重點監控這兩個區域。”他的指尖冰冷地劃過圖紙，“她們接觸過的每一個人，傳遞過的每一條信息，全部記錄。尤其注意她們與秘庫守衛、家族產業財務核心人員的往來。有任何異動，直接控製，不必請示。”
“明白！”灰隼沉聲應道。“外圍封鎖由你總負責。
”程涵毅看向灰隼，“任何試圖強行進出者，無論身份，視為敵對。必要時，可使用非致命武力壓製。
程峰，”他轉向自己的心腹，“你坐鎮指揮中心，協調所有信息流，確保我這裡第一時間掌握全局動態。另外，加派人手，繼續搜尋所有與本源損傷、生命維係相關的古籍、秘術、異能記載，線索直接彙總給我，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是！”程峰和灰隼同時肅然領命。
房間裡隻剩下紙張翻動和指令傳遞的細微聲響，空氣緊繃如弦。部署完畢，程涵毅獨自回到了病房隔壁的臨時書房。這裡同樣被嚴密防護。
他沒有開大燈，隻在寬大的紅木書桌上開了一盞老式的台燈。
昏黃的光暈下，他拉開一個特製的金屬抽屜，裡麵靜靜躺著一個用特殊合金和符紙雙重密封的匣子。
他輸入複雜的密碼，又割破指尖，將一滴血抹在符紙特定的紋路上。符紙無聲燃燒，化為灰燼，露出匣子裡的東西——幾張泛黃、邊緣嚴重破損的古老紙張，材質非皮非帛，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
這是他以程家繼承人和異調局高級顧問的雙重權限，從異調局最深處、代號“歸墟”的絕密檔案庫裡調閱並帶出的部分殘頁。
殘頁上的文字扭曲怪異，並非已知的任何一種語言，更像是一種蘊含著某種規則力量的符文。旁邊有後世異能者用極其艱澀的古語做的零星注釋，字跡模糊不清。
程涵毅的指尖拂過那些冰冷的符文，目光銳利如鷹隼，試圖從中捕捉任何一絲與“生命本源”、“損傷”、“維係”相關的信息。
拉開抽屜，在裡麵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夫妻，左邊站著一個小男孩，右邊坐著一個十多歲的女孩，赫然就是躺在床上的錦嫣。
燈光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瞳裡跳動，映出專注到近乎偏執的光芒。
錦蘭和陸蘭馨那些自以為隱秘的動作，那些迫不及待的串聯，那些關於錦嫣“醒不過來”的惡毒揣測，如同冰冷的毒蛇，盤踞在他心頭。
她們以為錦嫣倒下，程家就會投鼠忌器？以為錦家內部的權力更迭能趁機完成？以為他程涵毅會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她們在他眼皮底下攪動風雨，甚至威脅到錦嫣最後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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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他將其中一張布滿裂痕的殘頁重重拍在桌麵上，發出一聲悶響，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清晰。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
窗外的月光慘白如霜，透過厚重的防彈玻璃，冷冷地切割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被動防守，等待對方出招？那不是他的風格。既然她們按捺不住，想趁著嫣兒昏迷興風作浪，甚至可能將手伸進這最後的庇護所……那就彆怪他先下手為強，把她們精心編織的網，連同那些見不得光的野心，在行動之前就徹底撕碎！
他要把所有潛在的威脅，都扼殺在萌芽狀態，為錦嫣掃清一切障礙，直到她醒來。
程涵毅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下去，錦家大宅那傳承百年的亭台樓閣、繁複回廊，此刻在深沉的夜色裡，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而在更外圍的黑暗中，無數道訓練有素、氣息收斂到極致的身影，如同最精密的齒輪，正無聲地嵌入這座古老宅邸的每一個關鍵節點，編織成密張密不透風的鐵網。
月光映在他冰冷的瞳孔裡，銳利如刀鋒出鞘。他拿起加密通訊器，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最終裁決意味，清晰地傳向指揮中心：“程峰，灰隼。行動預案‘斷流’，啟動。目標：蘭苑、馨園。行動要求：徹底搜查，控製所有相關人員，切斷她們與外界的一切聯係。行動時間：現在。”
命令下達，窗外的夜色仿佛瞬間凝固，連風聲都消失了。一場無聲的雷霆，即將在這座古老的宅邸內部炸響。程涵毅的目光穿透黑暗，牢牢鎖定了錦蘭和陸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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