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注定無眠。錦嫣的心跳，那漏掉的半拍，像是投入平靜古井的一顆石子，蕩開的漣漪久久不散。二百年的歲月，她見過的帝王將相、英雄豪傑如過江之鯽，聽過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足以堆砌成山，可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被一個人的眼神、一句話，攪亂了心湖。
他叫她“藥”，卻沒將她當成予取予求的物品，那雙桃花眼裡盛滿的，是小心翼翼的珍視和近乎偏執的占有。這種矛盾的感覺，讓她有些新奇，甚至……貪戀。
她沒有抽回手，反而反過來，用清涼的指尖輕輕點了一下他的眉心，那裡因為壓製毒性而微微蹙起。
“我的藥，自然要好好活著。”她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清冷，但尾音卻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柔軟，“在敵人死絕之前，你可不能先倒下。”
這算是……回應了？程涵毅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他像是一隻得到了主人首肯的大型犬，恨不得搖起尾巴。他握緊她的手，那病態的炙熱順著交握的掌心，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仿佛要將她冰冷的體溫也一並捂熱。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他低笑著，順從得沒有一絲京圈太子爺的架子。
這話說得輕佻，可錦嫣卻聽出了裡麵的認真。她抽回手，轉身走向那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程家莊園精心打理過的花園，再遠處，是京圈璀璨的燈火。
“吳家，與異調局是什麼關係？”她問道，聲音裡已經沒有了半分旖旎，隻剩下凜冽的殺意。
程涵毅走到她身後，與她並肩而立，將一杯溫熱的牛奶遞到她手中。她剛剛恢複，需要補充能量。
“吳家是京圈的老牌家族之一，靠醫藥起家，如今的產業遍布生物科技、醫療器械和房地產。現任家主吳天行，是個老狐狸，野心極大。他有三個子，長子吳啟凡，二子吳勝，小兒子吳世豪，仗著家裡和異調局的關係，在京圈橫行霸道，無法無天。”
程涵毅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他調出手機裡的資料，遞給錦嫣看。
“異調局的全稱是‘國家異常現象調查與調控局’，明麵上是處理超自然事件的官方機構，但內部派係林立。其中，以副局長周武為首的激進派，一直主張對所有‘異端’進行抓捕、研究，甚至清除。他們認為不可控的力量，就是對國家安全的巨大威脅。”
“吳家，就是周武最大的金主。吳家為周武提供研究經費和設備，而周武則利用異調局的權力，為吳家掃清障礙，甚至……提供一些特殊的‘實驗素材’。”
程涵毅的話點到即止，但錦嫣瞬間就明白了。
她的沉睡，她的力量衰竭，背後必然有吳家和周武的影子。
他們或許不是百年前的始作俑者，但絕對是近代的繼承者和推動者。他們覬覦的，無非是她長生不老的秘密，是她這具行走的“力量源泉”。
“實驗素材……”錦嫣咀嚼著這四個字，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他們倒是敢想。”
程涵毅看著她眼底的寒冰，非但沒有勸阻，反而火上澆油：“吳家最近在競標城南一塊地，準備建一個亞洲最大的生物基因研究中心。據說，項目的核心技術，就是從一份殘缺的古老資料裡破譯出來的，關於……細胞無限再生。”
錦嫣的瞳孔驟然一縮，那份資料，她知道。那是她當年隨手記錄下的一些關於自身力量的感悟，後來在一次動亂中遺失了。
沒想到，竟然落到了吳家手裡。
他們竟然想複製她的力量？簡直是癡心妄妄！
“程涵毅。”
錦嫣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我要吳家，從京圈徹底消失。”
“好。”
程涵毅毫不猶豫地答應，隻是在說“今晚月色不錯”一樣簡單。
“你想讓他們怎麼消失？”
“我要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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