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火種”號如同蟄伏於星海深處的獵手,悄然調整了航向,朝著那微弱卻意義重大的信號源謹慎靠近。艦橋內的氣氛凝重而專注,所有人都明白,這可能是找到“永恒熔爐之心”的關鍵線索,但也可能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或是某種未知的自然現象。
隨著距離的拉近,傳感器傳回的數據愈發清晰。那信號並非來自某個固定的行星或恒星,而是在一片相對空曠的星際塵埃帶中不規則地移動、閃爍。
“能量讀數正在增強,但波動極不穩定,像是……某種殘響,或者是從一個移動的、受損的源頭發出的。”歐文博士緊盯著數據流,仿生麵龐上滿是困惑,“結構分析顯示,其核心頻譜確實與‘永恒熔爐之心’的描述高度吻合,但外圍包裹著大量雜亂的能量噪音,乾擾嚴重。”
“啟動最高級彆光學隱匿場,降低引擎功率至巡航模式,緩慢接近。”林昊下令。星舟表麵的符文微微亮起,船體輪廓在真空中變得模糊不清,如同融入了背景的星光之中,隻有尾部的推進器閃爍著極其微弱的幽藍光點。
數個小時的謹慎航行後,舷窗外的景象讓艦橋內的眾人都是一怔。
預想中的矮人探險船、或是蘊含神奇物質的隕石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戰場殘骸。
破碎的金屬艦體、解體的引擎模塊、凍結成冰坨的能量束痕跡……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片如同沉默的墓碑,懸浮在這片冰冷的虛空中。一些碎片上還能依稀辨認出猙獰的、帶有明顯掠奪者風格的塗裝,而另一些則更加古老,風格迥異,似乎屬於不同的文明。那微弱的“永恒熔爐之心”信號,正從這片殘骸最密集的中心區域斷斷續續地散發出來。
“這裡發生過一場混戰,時間……似乎就在近期。”艾莉絲憑借精靈的敏銳感知,判斷著能量殘留的新鮮度,“至少有四到五股不同的勢力參與,規模不小。”
“掃描生命跡象。”林昊沉聲道。
“未發現任何幸存生命信號。”雷達員迅速回報。
就在眾人以為這隻是一處普通的星際墳場,準備冒險派出偵查艇進入殘骸區搜尋信號源時,異變陡生!
嗡——!
一道柔和卻覆蓋範圍極廣的空間波動,毫無征兆地從殘骸區的另一側蕩漾開來。緊接著,一艘龐大得超乎想象的艦船,如同從深海中浮起的巨鯨,悄無聲息地滑入了現實空間。
它並非戰鬥艦艇的流線或棱角造型,而是更像一座移動的、不規則的多層城市。無數大大小小的球形、柱形模塊如同積木般拚接在一起,構成了它臃腫而奇特的主體。模塊之間由粗大的能量管道和機械臂連接,表麵布滿了各式各樣的舷窗、觀測台、對接艙門,以及一些用途不明的、不斷伸縮旋轉的傳感陣列。整艘船體呈現出一種曆經風霜的古銅色,上麵噴塗著無數色彩斑斕、風格各異的標誌和符號,仿佛一張記錄了無數交易與航行的活地圖。
最引人注目的,是船體側麵那幾個用通用語、星靈文以及幾種未知文字交替閃爍的巨大霓虹字體:
“卡拉克的漫遊市場——應有儘有,價格公道!”
“這是……星海巨商?”歐文博士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我在古老的星圖數據庫裡見過類似記載!他們是遊弋在已知宇宙邊緣的神秘商團,不與任何固定勢力結盟,以貿易和信息販賣為生。據說他們的市場裡能找到任何你想象得到或想象不到的東西,隻要付得起代價!”
幾乎在“漫遊市場”號完成躍遷的瞬間,一道經過加密、但語氣極其熱情友好的通用語通訊請求,就接入了“希望火種”號的頻道。
“陌生的旅行者,日安!鄙人卡拉克,一個微不足道的商人。觀測到諸位在此徘徊,想必是對這片剛剛冷卻的‘資源回收區’感興趣?或許,我們能做一筆互惠互利的小生意?”
通訊畫麵中,出現了一個……生物。他或者它)擁有一個類似於放大版螳螂蝦的腦袋,覆蓋著彩虹般變幻的幾丁質甲殼,四對複眼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下身則連接在一個多功能的懸浮座椅上,座椅扶手上布滿了各種控製按鈕和全息投影界麵。他揮舞著一對如同精密工具般的前肢,語氣熱情得近乎誇張。
林昊與艾莉絲、歐文博士交換了一個眼神。星海巨商,神秘而中立,以信息和貨物聞名。這或許是一個意想不到的機遇。
“接通通訊,保持戒備。”林昊點頭。
艦橋主屏幕上出現了卡拉克那奇特的身影。“啊!尊敬的旅行者,感謝您的回應!看您座駕的卓越工藝與能量特征,必定是來自某個強大而富庶的文明!能在此荒僻星域相遇,真是命運的指引!”卡拉克的複眼飛快地掃過艦橋內部的景象林昊刻意展示的非核心區域),語氣更加熱切。
“商人卡拉克,”林昊開門見山,沒有過多寒暄,“我們確實在尋找一些東西。你稱這裡為‘資源回收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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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當然!”卡拉克揮舞著前肢,背景是他那龐大市場的某個控製中心,可以看到無數小型機器人正在忙碌地分揀貨物,“就在三個標準日前,幾夥不太懂規矩的‘拾荒者’在這裡因為某些……嗯……閃閃發光的小玩意發生了爭執,動靜鬨得有點大。鄙人恰好路過,本著維護星際貿易環境穩定、促進資源循環利用的原則,收拾了一下殘局。這些,”他指了指舷窗外那片殘骸,“就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