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森林的入口,有一個小鎮,小鎮是傭兵的臨時補給站。
“吱呀”一聲,朽木摩擦的輕響在晨風中散開,小鎮西頭的木柵欄門被蘇瀾輕輕推開。
她剛跨進門檻,一股混著曬乾草藥與新鮮草木的香氣就裹了上來,像有人用溫軟的布巾輕輕擦過臉頰。
淺褐色皮甲上還沾著趕路時的薄塵,是從銀月城到這裡的三十裡路留下的痕跡,靛藍色馬尾隨著她抬頭的動作晃了晃,發尾掃過衣擺處銀線繡的月紋,細碎的光在陽光下閃了閃。
“哇!終於到月溪鎮了啊?
比我們之前來的時候熱鬨多了!”
蘇瀾的聲音裡滿是驚喜,淺琥珀色的眼睛像被點亮的星星,不住地往街兩旁張望。
她之前隻在傭兵公會的地圖上見過這個小鎮的名字,以為會是個冷清的小村落,沒想到青石板路鋪得平整,路兩旁的鋪子擠得滿滿當當,連石板縫裡都長著細小的青草,透著股鮮活的煙火氣。
左手邊的“林記草藥鋪”最先吸引了她的目光。
鋪子的門板是深棕色的,上麵掛著幾串曬乾的三階靈草——
有葉片泛著淡綠的凝露草,有莖稈帶著細刺的止血藤,還有開著小白花的安神草,每串都用麻繩捆得整齊,在風裡輕輕晃。
掌櫃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人,正拿著杆黃銅秤給一個穿勁裝的傭兵稱草藥,秤砣晃了晃,老人的聲音慢悠悠的:
“這凝露草是今早剛采的,水分足,一兩能抵普通的二兩,算你便宜點,五個銀幣就行。”
傭兵笑著應下,從錢袋裡掏出銀幣,叮當地落在掌櫃的木盤裡。
右手邊的“鐵石魔獸材料店”更熱鬨些。
鋪子門口堆著好幾張獸皮,有三階風狼的銀灰色皮毛,有四階土熊的棕褐色厚皮,還有幾張帶著花紋的蛇皮,應該是水紋蛇的。
幾個穿傭兵服的人圍著鋪子老板討價還價,一個絡腮胡大漢拍著一張狼皮:“老板,這張風狼皮我上次問還是十個銀幣,怎麼今天就漲成十二個了?你這是坐地起價啊!”
老板笑著擺手:
“不是我漲,是最近風狼難獵,銀月城的煉甲師都來收,我這也是沒辦法,最多給你送個一階魔核,你看怎麼樣?”
大漢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頭,把狼皮卷起來扛在肩上。
街角的麵攤飄來更濃的香氣,蒸汽裹著麥餅的甜香和野菜湯的鮮氣,直直往人鼻子裡鑽。
麵攤老板是個中年婦人,圍著塊沾了麵粉的圍裙,手裡拿著個大鐵鏟,正翻炒著鍋裡的野菜,嘴裡吆喝著:“剛煮好的野菜湯,配麥餅管飽!
五個銅板一套,傭兵兄弟來吃還能多添勺湯!”
幾個樵夫模樣的人坐在攤前的木凳上,手裡拿著麥餅,吃得滿嘴是渣,時不時喝口熱湯,發出滿足的喟歎。
“我上次來這打探過!”
趙快晃著手腕上的銀護腕,銅鈴叮當作響,率先衝了過去,差點撞到一個提著草藥籃的農戶。
他連忙道歉,又轉過身對著眾人喊:“這鎮子全靠銀月森林活!
鎮上人的吃穿用度,不是從森林裡采的,就是靠森林裡的東西換的——
草藥、獸皮、木材全是從森林裡來的,連銀月城的煉藥房、煉甲坊都來這收材料,要是沒有銀月森林,這鎮子早散了!”
他指著麵攤旁的一塊木板——那是鎮上的告示欄,上麵貼滿了用炭筆寫的紙條,大多是短期的采集任務。“
你看那上麵,”趙快踮著腳,手指著一張紙條,“‘采集五株凝露草,報酬三個銀幣’‘獵殺十隻一階魔鼠,報酬兩個銀幣’,全是這種簡單的任務!
咱們要是這次采集月心草順利,還能在這接兩個小任務,補點乾糧和火把錢!”
林晚跟在後麵,輕輕整理著淡藍色法師袍的下擺。
她的袍角沾了點路上的草屑,綴著藍晶的銀簪上還掛著片小小的落葉,是剛才路過樹林時沾上的。
她笑著看向蘇瀾,聲音溫柔得像溪水:“我帶了些銀幣,等下可以在這買些新鮮的麵餅。
咱們帶的乾麥餅放了好幾天,口感早差了,月溪鎮的麵餅不一樣,裡麵會摻森林裡的‘月麥粉’——
那是用隻在月光下生長的麥子磨的,吃著帶點甜味,還能頂餓,比乾麥餅好吃多了。”
蘇瀾眼睛一亮,立刻拉著林晚的袖子:
“真的嗎?那咱們等下多買些!
我還想嘗嘗那野菜湯,聞著好香啊!”
林晚笑著點頭,伸手幫蘇瀾把額前的碎發彆到耳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皮甲上的銀線,冰涼的觸感讓兩人都笑了。
成峰站在路口,沒有跟著去湊熱鬨。
他穿件深灰色勁裝,袖口挽到肘彎,露出小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疤痕——
是去年與七階魔狼搏鬥時留下的,如今疤痕顏色已淺了些,卻依舊能看出當時的凶險。他的目光掃過鎮子裡往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