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月溪鎮古槐樹下出發時,晨光剛穿透銀月森林的霧靄,像被揉碎的碎銀灑在沾露的草叢上。
空氣裡滿是潮濕的草木香,深吸一口都能嘗到淡淡的清甜,卻又藏著幾分未知的靜謐——
森林外圍的樹木不算密集,卻棵棵粗壯,深褐色的樹乾上纏著碗口粗的藤蔓,藤蔓間綴著的銀色小花被晨露打濕,垂著細小的水珠,風一吹就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濺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成峰提著鐵劍走在最前,深灰色勁裝的褲腳掃過沾露的草叢,驚起幾隻淺褐色的飛蟲。
飛蟲撲棱著翅膀,在霧裡劃出幾道模糊的弧線,很快又消失在藤蔓間。
他走得穩,每一步都踩在乾燥的土塊上,避免滑倒,劍鞘偶爾撞在樹乾上,發出“篤篤”的輕響,在安靜的森林裡格外清晰,像在為小隊探路的節奏打拍子。
趙快晃著銀護腕緊隨其後,護腕邊緣的小銅鈴“叮當”作響,在霧裡蕩開淺淺的回音。
他比成峰走得急些,腳尖時不時踢到路邊的小石子,卻總能及時停下——他在探路,也在留意魔獸的動靜。
走幾步就會側耳聽一會兒,手指還會放在腰間的短刀上,淺棕色的短發被霧水打濕,貼在耳後,挑染的銀發沾著水珠,亮閃閃的像綴了顆小水晶。
“成隊長,這霧也太濃了,走快了都怕撞樹!”
趙快揉了揉被霧水熏得發澀的眼睛,銅鈴聲也慢了些,“剛才好像聽見左邊有動靜,又沒了,是不是我聽錯了?”
成峰回頭,指尖指了指前方斜生的古樹——
那棵樹的樹乾上有個明顯的分叉,像隻張開的手:
“這是‘引路槐’,森林外圍每隔三裡就有一棵,樹乾分叉的方向就是往月湖的路,跟著它走不會迷路。
至於動靜,可能是晨鳥在築巢,彆慌,先把節奏穩住。”
蘇瀾走在中間,淺褐色皮甲的銀線月紋沾了霧水,泛著更柔和的光。她指尖捏著片月痕花,花瓣邊緣已經有些發蔫,卻還是舍不得扔——
這是從古槐樹下撿的,想帶回去給銀月城的小朋友看。她的目光卻沒離開前方的藤蔓,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錯過月心草的影子,連皮靴踩在草叢裡的聲音都刻意放輕,像怕驚擾了藏在草裡的草藥。
“月心草是淡紫色葉子,中心有銀色露珠,對吧?”
蘇瀾小聲問身邊的林晚,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獵刀的刀柄,“要是藏在藤蔓下麵,會不會看不見啊?”
林晚走在蘇瀾右側,手裡提著裝解毒劑的小籃,淡藍色法師袍的袖口掃過草叢,沾了不少露水。
她笑著點頭,綴著藍晶的銀簪晃了晃,藍晶在霧裡泛著淡藍的光:
“月心草的銀色露珠會反光,就算藏在藤蔓下,隻要有光漏進去,就能看見。
等下聶榿也會用木係魔法幫你感應,他對植物的氣息最敏感,放心吧。”
聶榿走在最後,手裡攥著半壺果酒,黑色法師袍的下擺掃過地麵,偶爾會帶起幾株貼地的細草。
他走得慢,深綠色的眼睛偶爾掃過周圍的樹木,指尖輕輕摩挲著酒壺上模糊的“榿”字,像在感知森林裡的植物氣息。
霧水打濕了他的頭發,深棕色的發絲垂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眉眼,隻有在風吹過的時候,才能看見他眼底的平靜,像藏著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按這速度,三天能到月湖。”
成峰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撥開擋路的藤蔓,露出樹乾上刻著的小記號——是之前傭兵留下的,“前麵再走半裡,就是第一個休息點,到時候咱們吃點乾糧再趕路。”
話音剛落,趙快突然壓低聲音,護腕上的銅鈴也停了晃,整個人瞬間繃緊,像隻準備撲食的獵豹:
“有動靜!
左前方草叢裡,有火星子!很小的那種,像是……會噴火的魔法兔!”
蘇瀾立刻握緊腰間的獵刀,淺琥珀色的眼睛亮了——這是她升為b級傭兵後,第一次單獨對付魔法類魔獸。
之前在c級任務裡,對付的都是普通魔獸,沒見過會用魔法的,心裡既緊張又期待,指尖的月痕花也忘了捏,悄悄放進了皮甲的口袋裡。
“我來!”
蘇瀾低聲喊了句,腳下悄悄發力——三階煉體的“淬肌訣”已凝聚在小腿,肌肉輕輕繃緊,讓她的動作更輕捷。她像隻小鹿似的,從成峰身邊繞過去,腳步踩在草叢的縫隙裡,幾乎沒發出聲音。
靠近左前方的草叢時,她慢慢撥開沾露的草葉,果然看見五隻毛色帶紅紋的兔子,正圍在一起啃著一株三階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