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銀月森林的晨霧時,成峰的掌心已經被木盒邊緣硌出了紅痕。
裝著赤鱗果的木盒被他緊緊攥在懷裡,貼在發燙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將這份能救老鄭性命的生機牢牢護住,連呼吸都刻意放輕,怕驚擾了盒中那枚泛著紅光的果實。
“加快腳步!醫館離這兒還有八裡,老鄭撐不了太久!”
他回頭朝身後的眾人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急切,尾音都有些發顫,腳下的步伐又快了幾分,深灰色皮靴踩過沾露的野草,濺起的細碎水珠落在褲腳,很快被晨風吹乾,卻沒讓他有半分停頓。
他走得極穩,黑色法師袍的下擺掃過地麵的枯草和石子,卻沒沾到多少泥土,仿佛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了雜物。
指尖偶爾泛起一絲幾不可見的淡綠微光,悄悄為擔架周圍驅走嗡嗡打轉的晨蟲,那些試圖落在蘇瀾發間的飛蠅,一碰到綠光就立刻轉向,動作輕得像一陣風,沒人察覺這份細微的守護。
趙快拎著磨得鋥亮的短刃走在最前方,主動劈砍擋路的灌木枝。
銀護腕上的銅鈴在手腕上晃出“叮叮”的清脆聲響,像是在為眾人打氣:“隊長放心!前麵的路我熟得很,從這兒到鎮口的近道我走了不下十次,半個時辰準能到!”
他的手臂因為之前的急行軍還有些發酸,卻依舊用力揮著短刃,鋒利的刀刃劃過灌木的枝乾,發出“哢嚓”的輕響,為身後的隊伍開辟出一條通暢的小路。
林晚則走在擔架旁,時不時伸手探探蘇瀾的呼吸,確認她睡得安穩,又從布包裡掏出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些淡綠色的清霧草粉末。
輕輕撒在擔架周圍和眾人的衣角——蛇穀的毒霧雖已遠離,卻怕有殘留的毒氣沾在衣物上,清霧草粉末能中和殘留的毒素,避免眾人後續出現不適。
她的動作輕柔,眼神裡滿是細心,連撒藥粉的量都控製得剛剛好,既不浪費,又能起到效果。
終於,前方的晨霧漸漸散去,月溪鎮的灰瓦頂在晨光裡隱約可見,醫館門口掛著的“濟世堂”木牌隨著晨風輕輕晃動,木牌上的字跡雖有些褪色,卻在此時成了眾人眼中最耀眼的標誌。
成峰幾乎是跑著衝了過去,醫館的夥計剛拉開木門,就被他撞了個趔趄,夥計手裡的藥筐都差點掉在地上:
“老鄭呢?老鄭在哪個屋?快!我帶了解藥回來!”
夥計揉了揉被撞得發疼的胳膊,抬頭一看成峰懷裡緊緊抱著的木盒,還有他身後帶著疲憊卻眼神急切的眾人,也顧不上抱怨,連忙引著眾人往後院跑:“成隊長!您可算回來了!
老鄭大哥從後半夜就開始說胡話,左臂的腫都快蔓延到心口了,皮膚摸起來都發僵,大夫剛才還說……說最多還能撐一個時辰,讓我們準備後事呢!”
裡屋的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苦澀藥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那是赤鱗毒擴散的味道。老鄭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臉色青得像蒙上了一層灰布,連嘴唇都泛著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隻有鼻翼偶爾的顫動證明他還活著。
他的左臂腫得比水桶還粗,皮膚被撐得發亮,能清晰看到皮膚下黑色的毒素像小蛇似的遊走,已經蔓延到了肩膀,連露在外麵的手指都腫得變了形。
大夫正坐在床邊收拾藥箱,藥箱裡的瓷瓶大多空了,他見成峰推門進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無奈:
“成隊長,不是我不儘力,赤鱗毒是百年難遇的烈毒,我這兒最好的解毒劑都壓不住,剛才我又給老鄭施了針,可毒素已經侵入經脈,實在是……”
“還有救!”
成峰不等大夫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小心翼翼地打開懷裡的木盒——赤鱗果靜靜地躺在墊著的乾燥乾草上,通體泛紅,像一顆燃燒的小太陽,表麵的金色紋路在晨光的照射下,竟像活過來似的輕輕流動,泛著溫暖的微光。
“這是蛇穀深處的赤鱗果,大夫,快!快給老鄭服下,這果子能解赤鱗毒!”
大夫半信半疑地接過木盒,仔細打量著裡麵的赤鱗果,又湊到鼻尖聞了聞,果子散發出淡淡的清甜氣息,與他醫書裡記載的赤鱗果特征完全吻合。
他立刻從藥箱裡拿出一把小巧的銀刀,將赤鱗果切成薄薄的片狀,又倒了些溫水,用小勺一點點喂到老鄭的嘴裡。
銀刀切開果實的瞬間,還能看到果肉裡流淌著淡紅色的汁液,汁液滴落在碗裡,泛起細碎的金光。
不過盞茶的功夫,原本沉寂的病房裡突然有了動靜——老鄭青灰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褪去,透出些健康的血色,胸口的起伏慢慢變得平穩有力,不再像之前那樣微弱。
他左臂的腫脹也開始消退,原本發亮的皮膚漸漸恢複正常的彈性,皮膚下那些遊走的黑色毒素,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似的,一點點變淡,最後徹底消失在皮膚下,隻留下淡淡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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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老鄭突然咳嗽了兩聲,聲音雖有些沙啞,卻充滿了生機。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起初還有些模糊,像蒙著一層霧,過了幾秒才漸漸清晰,目光落在成峰臉上時,他愣了愣,隨即沙啞地開口:“成峰?
我……我沒死?我還活著?”
“沒死!你這老東西命硬著呢!”
成峰一把抓住老鄭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眶卻有些發熱,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哽咽,
“你看,我們把赤鱗果帶回來了,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再休養幾天,就能跟以前一樣喝酒吃肉了!”
這時,擔架上的蘇瀾也醒了過來。
蘇瀾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到病床上好轉的老鄭,立刻湊到床邊,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老鄭大哥,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以後可彆再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了,這次我們去蛇穀找赤鱗果,遇到了好多毒蛇,還有七階蛇王,可把我們嚇壞了!”
趙快也跟著湊過來,晃了晃手腕上的銅鈴,聲音裡滿是自豪:“就是!下次要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喊上我們‘破風小隊’!現在我們可是b級傭兵團了,對付魔獸的本事比以前厲害多了,保證讓你安全!”
老鄭看著圍在床邊的眾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真誠的關切,又看了看成峰眼裡的紅血絲,顯然他們為了找赤鱗果,肯定受了不少苦。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個虛弱卻欣慰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想說些感謝的話,卻因為剛好轉,還沒力氣開口,隻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感激。
成峰坐在床邊的木凳上,看著老鄭漸漸好轉的氣色,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指尖還殘留著木盒的溫度,目光掃過屋裡的眾人——趙快正興奮地跟老鄭說蛇穀的經曆,當然隱去了幻境的凶險,林晚在收拾剩下的清霧草粉末,聶榿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屋裡的場景,蘇瀾則在為老鄭掖好被角。
這份安穩的畫麵,讓他的思緒像被風吹走似的,一下飄回了半年前,那個“破風小隊”還隻是個c級小團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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