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汝陰。
曹軍大營連綿數十裡,旌旗獵獵,刀槍映日,一股肅殺之氣直衝雲霄。中軍大帳內,曹操正與一眾謀臣將領商討進軍方略,目標直指盤踞淮北的呂布。
“……呂布雖勇,然其性反複,部將離心。張遼雖能,高順雖銳,然呂布剛愎,不能儘用。”曹操手指在地圖上劃過,聲音沉穩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軍當以正合,以奇勝。主力由我親率,自汝陰東進,直逼壽春。另遣一軍,由文則於禁)統領,自譙郡南下,側擊淮北,斷其與徐州聯係……”
帳下,於禁、張合、徐晃等將領凝神靜聽,賈詡、程昱、劉曄等謀士亦微微頷首,顯然對曹操的部署頗為認可。淮南之戰,關乎曹操能否徹底肅清東部隱患,以便日後全力南顧,不容有失。
然而,就在這戰雲密布、箭在弦上的關鍵時刻,一騎快馬,如同撕裂陰雲的閃電,帶著一股不祥的寒意,自西北許都方向瘋狂馳入大營!
“八百裡加急!許都急報!”騎士渾身被汗水浸透,滾鞍落馬,幾乎是爬著將一封粘著三根雉雞翎的密信呈給了帳外的許褚。
許褚濃眉一擰,不敢怠慢,立刻持信闖入大帳。
“主公,許都急報!”許褚聲若洪鐘,打斷了正在進行的軍議。
帳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密信上。如此緊急的軍情,在這個節骨眼上從後方傳來,絕非好事。
曹操眉頭微皺,接過密信,撕開火漆。他展開信紙,目光掃過,起初尚是平靜,但下一刻,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握著信紙的手猛地一顫,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那封由曹純親筆所書、字跡甚至因為驚惶而略顯潦草的信,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紮進了曹操的腦海:
“……建酉時三刻,陛下借宮內雜物車隊潛出皇宮……荀彧、關羽同謀叛逃……臣發覺後即刻率虎豹騎追擊,於城南一線天峽穀遭遇……彼等竟施妖法,驅使雷霆火器,聲震四野,火光衝天,我軍將士、戰馬驚懼,死傷枕藉,陣型大亂……陛下等趁亂遁入深山,不知所蹤……臣無能,萬死難贖其罪……”
劉協跑了!帶著荀彧和關羽跑了!還在追擊中使用了聞所未聞的“雷霆火器”,重創了虎豹騎!
“噗——”
一口逆血猛地湧上喉頭,曹操隻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那高大的身軀晃了兩晃,竟直接從坐榻上栽了下來!
“主公!”
“魏王!”
帳內瞬間大亂!許褚一個箭步上前,扶住曹操。程昱、賈詡等人也駭然變色,紛紛圍攏過來。
曹操被許褚扶住,並未完全昏迷,但臉色蠟黃,胸口劇烈起伏,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充滿了震驚、憤怒,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他不是沒想過劉協可能不安分,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他一直視為籠中雀、掌中物的少年天子,竟有如此魄力、如此手段!不僅在重重監視下成功脫身,還帶走了他倚為臂膀的尚書令和心心念念的猛將,更使用了某種可怕的、超越他理解範圍的武器!
“雷霆火器……妖法……”曹操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他猛地抓住許褚的手臂,掙紮著想要站起,“劉協……他……他何時有此等手段?!”
“主公息怒!保重身體要緊!”程昱連忙勸道,心中亦是翻江倒海。天子出逃,荀彧叛離,這消息一旦傳開,對魏王聲譽和勢力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賈詡眼神閃爍,他比程昱想得更深。劉協能悄無聲息地組織如此規模的逃亡,並且在關鍵時刻拿出“雷霆火器”這種東西,說明其背後必然有一股隱藏極深、能量巨大的勢力在支持!這絕非一時衝動,而是蓄謀已久!那個看似懦弱的少年天子,其城府和手段,恐怕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曹操在許褚的攙扶下,重新坐回榻上,他閉目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心中的驚濤駭浪。他知道,此刻自己絕不能倒下!
“說!詳細情形!”曹操睜開眼,目光已經恢複了部分冷靜,但更深處的寒冰卻愈發刺骨。他看向那名送信的使者,聲音低沉而危險。
使者戰戰兢兢,將曹純稟報的細節,包括如何發現失蹤、如何追擊、如何在一線天遭遇那恐怖的爆炸等等,一五一十地又說了一遍。
帳內一片死寂。隻有使者顫抖的聲音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驅使雷霆……破片傷人……驚馬炸營……”於禁喃喃重複著這幾個詞,臉上寫滿了駭然。他是沙場老將,深知在那種狹窄地形下,遭遇這種未知而恐怖的打擊,對士氣的摧毀是何等致命。
“莫非……是那張角黃巾餘孽的妖術?”徐晃忍不住猜測。
“非也。”劉曄搖頭,他精通奇技淫巧,思索道,“據描述,更像是一種……威力巨大的火器?隻是其聲若雷霆,威力遠超尋常火攻之物。陛下……從何處得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