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洞內彆有洞天。
與外界的天然粗獷不同，洞府內部被開辟得極為精致典雅。穹頂鑲嵌著夜明珠，柔和的光線灑落，照亮了雕琢著花鳥蟲魚的玉璧，腳下是溫潤的青玉鋪就的道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花草清氣，絲毫沒有尋常妖洞的腥臊之氣。可見其主人品味不俗。
李默如同主人般，在洞府內信步而行，神念微動，便將整個芭蕉洞的布局儘收心底。靜室、丹房、藏寶庫已被他鎖定）、寢宮……一清二楚。
兩名侍女戰戰兢兢地在前麵引路，不敢有絲毫怠慢。鐵扇公主則跟在後麵數步之遙，臉色依舊蒼白，緊抿著嘴唇，眼神複雜地看著前方那道閒庭信步的背影。芭蕉扇被奪，自身被輕易鎮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心亂如麻。
“就這間吧。”李默停在了一處最為寬敞、靈氣也最為濃鬱的靜室前。這裡顯然是鐵扇公主平日清修之所，布置得素雅潔淨，蒲團、香案、玉床一應俱全。
“這……這是公主的……”一名侍女下意識地想要阻止。
李默一個眼神掃過去，平淡無波，卻讓那侍女如墜冰窟，後麵的話生生咽了回去，渾身瑟瑟發抖。
“現在是我的了。”李默推開石門，走了進去，目光掃過室內陳設，點了點頭，“還不錯。去準備酒宴吧，我有些餓了。”
他語氣自然，仿佛使喚自家下人。
侍女不敢多言，連忙躬身退下。
鐵扇公主站在靜室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的屈辱感更甚。這惡徒不僅強占洞府，奪她法寶，還要霸占她的靜室！
李默在玉床上隨意坐下，看向門口僵立的鐵扇公主，招了招手：“進來。”
鐵扇公主身體一僵，腳下如同生根。
“彆讓我說第二遍。”李默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鐵扇公主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扭頭就走的衝動，她知道那毫無意義，隻會自取其辱。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了靜室，卻刻意站在離李默最遠的角落，冷著臉，一言不發。
“坐。”李默指了指旁邊的蒲團。
鐵扇公主不為所動，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你究竟意欲何為？若是為芭蕉扇，扇子你已拿去，何必再羞辱於我？”
“羞辱？”李默笑了，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帶著審視，“我說了，我要的是你這個人。芭蕉扇，隻是順便。”
“你！”鐵扇公主氣結，胸脯起伏，隻覺得眼前之人蠻橫無理到了極點，“我與閣下素昧平生，更無冤仇，閣下仗著修為高深，便行此強取豪奪之事，與那妖魔何異？”
“哦？”李默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戲謔，“據我所知，那牛魔王在積雷山摩雲洞，另覓新歡，找了個玉麵狐狸精，整日廝混，早已將你這結發妻子拋之腦後。我此舉，算是替你教訓那負心漢，順便接手他的‘爛攤子’，你不該謝我嗎？”
“你胡說！”鐵扇公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尖銳，“那是我的家事，與你何乾！牛魔王再不堪，也比你這等強闖洞府、欺淩弱女的惡徒強！”
話雖如此，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與怨懟，卻沒能逃過李默的眼睛。牛魔王與玉麵狐狸的事情，顯然是她心中一根深紮的刺。
李默也不爭辯，隻是悠然道：“強弱之分，自古如此。他牛魔王守不住的東西，自然有更強的人來接手。你覺得我是惡徒，隻不過是因為你現在比我弱罷了。若你比我強，此刻跪地求饒的便是我了。”
這番赤裸裸的強者為尊言論，讓鐵扇公主一時語塞。她生於西牛賀洲，長於妖魔與仙佛並存的世界，這個道理她並非不懂，隻是從未有人如此直接、如此無恥地在她麵前宣告，並將之施加於她身上。
這時，侍女們端著精美的酒肴魚貫而入，小心翼翼地擺放在靜室內的玉桌上。皆是靈果仙釀，珍饈美味，香氣撲鼻。
“過來，陪我喝酒。”李默自顧自地坐到桌旁，拿起玉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液呈琥珀色，靈氣氤氳。
鐵扇公主站在原地不動。
李默也不強迫，獨自飲了一杯，讚道：“酒不錯。”然後拿起筷子，品嘗菜肴，神態自若，仿佛真是此間主人正在享用晚餐。
靜室內隻剩下李默細嚼慢咽的聲音，以及鐵扇公主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這種無視，反而比直接的壓迫更讓人難受。
過了許久，李默吃飽喝足，放下筷子，目光再次落在鐵扇公主身上，看著她那副冰冷戒備、卻又隱含脆弱的模樣，忽然開口道：
“跟著那頭上牛，有什麼前途？頭頂草原萬裡而不自知，徒惹三界笑話。”
“跟我，”李默站起身，走到鐵扇公主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我能給你的，遠比你想象的多。修為、地位、尊嚴……甚至，幫你出了那口被負心漢拋棄的惡氣。”
他伸出手，這次沒有碰她的臉，而是輕輕拂過她鬢角一絲微亂的發絲，動作竟帶著幾分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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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想想。是繼續守著這名存實亡的夫妻之名，守著這清冷洞府，獨自舔舐傷口，還是換個活法，體驗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為所欲為。”
他的指尖帶著一絲溫熱，觸碰帶來微癢的觸感，與他之前霸道強橫的形象形成詭異反差。那低沉的話語，更是如同魔音，絲絲縷縷地鑽入鐵扇公主的心防。
鐵扇公主嬌軀微顫，下意識地想要後退，腳跟卻像釘在了地上。她抬起眼，對上李默那雙深邃如同星海的眼眸，那裡麵沒有淫邪，沒有貪婪，隻有一種絕對的自信和一種仿佛能看穿她心底所有隱秘的洞察。
她的心，第一次亂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對方話語中描繪的那種可能性，以及這種截然不同的、強勢卻又帶著奇異溫柔的對待方式。
李默收回手，不再多言，轉身走向玉床。
“今晚我住這裡。你自己找地方休息吧。”
“記住，你是我李默看上的人，跑不掉，也無需跑。”
說完，他便在玉床上盤膝坐下，閉上雙目，似乎開始調息，周身氣息變得縹緲高遠，如同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
鐵扇公主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霸占了她靜室、奪了她法寶、還對她宣告所有權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憤怒、屈辱、恐懼、茫然……還有一絲被強行撬開縫隙後，悄然滋生、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好奇與……悸動。
她默默地退出靜室，輕輕關上石門。
背靠著冰冷的石壁，她仰起頭，望著穹頂的夜明珠，眼神空洞而迷離。
這一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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