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股火燒火燎的疼還在,但注意力一集中在調整姿勢上,倒像是被分出了大半。
“對,就這樣!把重心放低些!”李承乾騎著白馬在旁邊放慢速度,時不時指點兩句,“你看,馬跑起來的時候,它的肩膀會往前送,你跟著這個勁兒前傾,就不會被顛得那麼厲害。”
陳睿依言調整重心,果然覺得顛簸減輕了幾分。
他試著讓棗雲再快些,這次不是用腳跟磕,而是輕輕拉動韁繩,同時膝蓋暗暗加力——這是騎師教的“暗語”,比生硬的指令更能讓馬領會。
棗雲低嘶一聲,四蹄邁開的幅度大了些,從緩步變成了小跑。
風從耳邊掠過,陳睿眼角的餘光瞥見跑道旁的柳樹在往後退,速度比昨天快了不少,心裡竟生出些微的雀躍。可沒跑半圈,胯間的疼又卷土重來,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紮,他咬著牙沒吭聲,額角卻滲出了冷汗。
“不行就歇歇!”李承乾看出他臉色發白,勒住馬喊道。
“沒事!”陳睿喘著氣應道,聲音有點發顫,卻沒讓棗雲減速。
他想起太平村水渠邊等著他定奪的石料,想起稻田裡那些被蟲子啃出小洞的稻葉,那點疼忽然就沒那麼難熬了。
又跑了半圈,棗雲像是通人性似的,自己慢了下來,還偏過頭用腦袋蹭了蹭陳睿的胳膊,像是在勸他歇歇。
陳睿心裡一暖,抬手摸了摸它順滑的鬃毛:“好樣的,咱歇會兒。”
翻身下馬時,他的腿軟得差點站不住,扶住馬鞍緩了好一會兒才站穩。
騎師遞過來一塊乾淨的麻布:“小郎君這股勁倒是難得,好多勳貴子弟學了半個月,還沒您這兩天進步快。”
“疼出來的進步。”陳睿擦著額頭的汗,齜牙咧嘴地笑。
胯間的灼痛已經變成了麻木,走路時兩條腿像不是自己的,可心裡卻透著股暢快——至少,他能讓棗雲按自己的意思跑起來了。
李承乾讓人端來涼茶,看著他笑道:“明日再練兩趟,就能試著騎去城外了。到時候我陪你去太平村,看看你的封地到底有多大魔力,能讓你這麼拚命。”
“那敢情好。”陳睿灌了口涼茶,冰涼的茶水滑過喉嚨,把一身燥熱壓下去不少,“正好讓你瞧瞧咱那三架水車,轉起來比宮裡的樂聲還好聽。”
回去的馬車上,陳睿照舊隻能半倚著。老周見他雖然走路費勁,臉上卻帶著笑,忍不住問:“小郎君今日練得順?”
“順!”陳睿點頭,疼得吸了口涼氣,卻笑得更歡,“再過兩天,就能騎著棗雲去太平村了,一個時辰準到。”
老周歎了口氣,眼裡卻帶著點欣慰:“小郎君這性子,認定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
回到懷德坊,蓉娘早熬好了草藥,這次還特意在水裡加了些薄荷,涼絲絲的,敷在疼處能舒服不少。
“聽東宮的內侍說,今天跑了一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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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陳睿疼得抽了抽,語氣卻帶著點得意,“再過幾天,我帶你去馬場,讓棗雲馱著你慢慢走,比馬車穩當。”
蓉娘眼睛一亮:“真的?”
惠嬸端來剛蒸好的粟米糕,插了句嘴:“騎馬哪是女兒家做的事?再說小郎君學這個是為了辦事,哪能胡鬨?”
“惠嬸這就不懂了。”陳睿拿起一塊粟米糕,咬了一大口,“學會了騎馬,去哪兒都方便!”
蓉娘被他說得心動,像是已經看見自己坐在馬背上,風拂著頭發,旁邊是疾馳的陳睿和溫順的棗雲。
第三天,陳睿的疼減輕了些,雖然走路還是有點彆扭,卻能穩穩地跨上馬鞍了。
騎師教他用馬鞭輕輕拍打馬臀,讓棗雲加速,又教他如何用韁繩控製方向,左轉時拉左韁,右轉時帶右韁,配合著身體的傾斜,比想象中容易些。
“今日試試跑完整圈?”李承乾騎著白馬在前麵引路,白馬跑得輕快,像一團流動的雲。
陳睿深吸一口氣,輕磕馬腹,同時揚起馬鞭在棗雲臀上輕輕一抽。
棗雲低嘶一聲,四蹄翻飛,竟真的跟著白馬跑了起來。
風更大了,吹得他衣襟獵獵作響,跑道旁的景物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隻有耳邊的風聲和馬蹄聲格外清晰。
他不再刻意去想胯間的疼,隻專注於跟著馬的節奏調整身體,左手輕拉韁繩控製方向,右手的馬鞭隨著馬的起伏自然擺動。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像是飛了起來,馬背上的顛簸不再是煎熬,反倒成了一種奇妙的韻律,與心跳、呼吸合在了一起。
“好樣的!”李承乾在前麵回頭喊,語氣裡滿是驚喜。
一圈跑完,棗雲放慢速度,噴著響鼻,渾身的鬃毛都被汗水打濕,亮晶晶的。
陳睿勒住韁繩,胸口劇烈起伏,卻忍不住放聲大笑——那是一種戰勝了疼痛、掌握了速度的暢快。
“怎麼樣?”李承乾跑過來,臉上的笑意止不住,“明日我陪你去太平村,試試城外的路?”
陳睿點頭,笑得眼角都有了淚:“去!現在就想去!”
回去的路上,他第一次覺得馬車慢得讓人著急。
他甚至開始盤算,到了太平村,要先騎馬沿著太平河跑一圈,看看水渠拓寬得怎麼樣了,再去稻田邊瞧瞧,那些蟲害有沒有好轉。
一想到騎著棗雲掠過田埂時,村民們驚訝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笑出聲。
老周趕著車,見他這模樣,也跟著笑:“小郎君這是真愛上騎馬了?”
“嗯!”陳睿點頭,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不光是快,騎著馬跑起來,才知道這天地有多寬。”
到了懷德坊,他甚至沒讓侍從扶,自己忍著疼跳下馬車,腳步雖然還有點虛,卻比前兩天穩多了。
蓉娘在門口等著,見他臉上的笑意,就知道今天練得不錯,“聽說是能跑整圈了?”
“不止!”陳睿昂首挺胸,故意邁了個大步,疼得齜牙咧嘴也不在意,“明日就去太平村,一個時辰準到!到時候我騎棗雲,你坐馬車跟著,看看誰先到!”
蓉娘被他逗笑,扶著他往裡走:“那我可得讓惠嬸多蒸些乾糧,等到了就吃,省得耽誤看水渠。”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陳睿就爬了起來。蓉娘早已備好行囊,李承乾的馬車已經在坊外等著,旁邊拴著棗雲和那匹白馬,都精神抖擻的。
“出發!”李承乾翻身上馬,白馬揚了揚前蹄。
陳睿深吸一口氣,踩著馬鐙,利落地跨上棗雲的背。
這一次,胯間的疼仿佛都消失了,隻剩下躍躍欲試的期待。
他勒了勒韁繩,棗雲會意地往前邁了兩步,與侍衛並排而立。
“走!”
隨著李承乾一聲令下,十多匹馬同時邁開四蹄,朝著長安城南的方向疾馳而去。
晨霧還沒散儘,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一首輕快的歌。
陳睿伏在馬背上,感受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看著城門在視野裡越來越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太平村,我來了。用一種更快、更自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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