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應和聲此起彼伏,連幾個半大的孩子都跑過來,蹲在地上幫著撿漏在沙裡的小塊山藥。
交代完山藥的事,陳睿想幾個月前他們在村西頭裡漚了些毛竹,便問劉老漢:“前麵毛竹漚的造紙原料,漚得怎麼樣了?”
“早等著您這句話呢!”劉老漢眼睛一亮,拉著陳睿就往村西頭走,“王師傅前天還說,料池裡的毛竹看著白淨,準是漚透了,就等您來瞧了好開工!”
穿過兩條窄窄的村巷,就見河灣處挖了七八個大土池,池裡的水泛著淡淡的乳白,水麵漂著層細碎的泡沫。
守在池邊的王師傅是老造紙匠,見了陳睿忙拱手:“郎君您來啦!您瞧這毛竹,用石灰水泡了三個多月,撈出來一掰就碎,竹絲都鬆開了!”
陳睿讓王師傅撈起一段漚好的毛竹,用手一撚,竹纖維果然疏鬆如棉。“確實漚熟了。”他點頭道,“可以開工了。”
王師傅早把家夥什備齊了,聞言立刻招呼幾個徒弟:“搬料,該咱們乾了!”
徒弟們應聲而動,先將池裡的毛竹撈出來,攤在石板上瀝乾水,再抬到石碾子旁。兩個後生推著碾盤,“咕嚕咕嚕”轉起來,毛竹在碾下漸漸碎成絲,又碾成絨,最後變成一團團蓬鬆的纖維。
碾好的纖維被倒進大木槽,摻上清水攪勻,放到大鍋裡煮爛。
等煮好的料放著冷卻。
那邊挖山藥的村民正在稱今天的收獲。今天太平村幾十個人圍在兩畝地上,有狗剩跟過來指導挖山藥,進度很快,大半天就把兩畝地給挖完了。
稱重,八百四十六斤沒傷著的完好山藥棍,留一百四十六斤山藥種,還有挖壞的七十三斤磨粉。
付錢,七百七十三斤,一共一百一十六貫。
每家分到幾百文到兩貫不等。
雖說沒有達到狗剩那樣一夜暴富的程度,對於村民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第二天,繼續造紙。
接著是紙漿調製。
摻上清水攪勻,王師傅舀了瓢五味子藤汁倒進去——這是本地常用的膠料,能讓纖維粘得更牢。他拿著長木勺攪了又攪,直到紙漿細膩得像米湯,才對陳睿道:“郎君您瞧,這漿成了。”
陳睿卻道:“等一下,把沉澱好的熟石灰碳酸鈣)取來。”
劉老漢趕緊讓兒子跑去料房,抱來個陶罐,裡麵是沉澱好的熟石灰,細膩如粉。陳睿舀出幾勺,倒進木槽裡,讓工匠們充分攪勻:“加了這個,造出的紙也更挺括。”
王師傅邊攪邊道:“既然郎君說加,咱就加進去試試,以前造的紙總發軟,加這個能變硬挺?”
得到肯定的回答,王師傅也沒有猶豫。
紙漿料攪勻。
抄紙成型是最考手藝的活。
王師傅拿起竹簾——用細竹絲編的,邊框是結實的檀木,在木槽上方輕輕一晃,竹簾斜著沉進漿裡,再平平提起,簾麵上便覆了層勻勻的紙漿膜,薄厚剛好。
他手腕輕輕一抖,將竹簾倒扣在鋪著的紙上,用手在簾背輕輕一按,再慢慢揭起竹簾,一張濕軟的紙膜就留在竹簾上。
如此反複,一張張濕紙疊起來,漸漸堆成小丘,邊緣齊整得像用尺子量過。
“這手法,得練好幾年才能穩住。”王師傅擦了把汗,對旁邊學徒道,“看清楚了,沉要慢,提要穩,抖簾要勻,差一絲就厚薄不均。
“接下來就是壓榨、曬紙了。”王師傅道,“把濕紙摞好,上麵壓塊重石板,擠掉水分,再一張張揭開,上烘牆。”
徒弟們依言忙活起來,壓紙的石板壓得穩穩的,然後把紙刷上烘牆焙乾。
王師傅站在一旁,看著竹簾上漸漸成形的紙,嘴裡不停念叨:“這漿看著就細……加了石灰就是不一樣……”
到了傍晚,第一張曬好的紙被揭了下來。
陳睿接過,指尖劃過紙麵——竟比尋常宣紙還要光滑,對著光看,質地均勻,沒有太多雜質。
他取來毛筆,蘸了點墨,在紙上寫了個紙字,墨汁暈染得恰到好處,吸水性也還可以。
“成了!”王師傅撫掌大笑,“這紙又光又韌,比城裡賣的南方宣紙還強!”
劉老漢湊過來,小心翼翼摸了摸紙麵:“這……這紙能賣多少錢?”
“這樣的紙,在長安一百張要賣到十貫。”陳睿道,“往後你們按這個法子做,至於銷售,等我先回長安再說。
不過,這批紙,我先要了。馬上再開挖新的漚料池。上山把今年長的毛竹砍下來泡好,按一個月出三個池子的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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