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彈專家們已經在這裡,悄無聲息地工作了整整五個小時了。”
宋澈的聲音雖然虛弱,卻通過通訊器清晰地回蕩在廢棄工廠的每一個角落。
也回蕩在張敬之那早已崩潰的意誌裡。
他所有的“後手”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不……不可能……”
張敬之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步一步親手搭建起來的“最終舞台”,他那張總是掛著自信笑容的臉徹底地凝固了。
他引以為傲的智慧……他堅信不疑的“天命”……
在這一刻,都被那個他從未真正放在眼裡的年輕人徹底粉碎。
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啊——!”
極致的羞辱和絕望瞬間吞噬了他!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扔掉手槍,像一頭窮途末路的瘋牛朝著宋澈所在的指揮車方向猛衝過去!
他要殺了這個毀了他一切的孽種!
然而他才剛衝出兩步,一個冰冷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
是林薇。
她那雙漂亮的鳳眼裡,此刻翻湧著外人無法讀懂的劇痛與決絕。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童年的教導、組織的規訓、背叛的痛苦,無數畫麵在腦海中炸開。
“你……你敢……”張敬之看著她,聲音因痛苦而尖銳,“我……我是你恩師……”
“砰!”
林薇沒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一顆打穿了他右腿膝蓋的子彈!
“噗嗤!”
血花四濺!
張敬之重重跪倒在地。
劇痛讓他麵容扭曲,但他沒有慘叫,隻是死死地盯著林薇,眼神裡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林薇緩緩走近,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她的手在微不可察地顫抖,但聲音卻冰冷如鐵。
“老師,”她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他,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在你選擇用整座城,為你那可笑信仰陪葬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死了。”
她看著這個給了她生命中最多溫暖,也帶給她最多痛苦的男人,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的順著臉龐滑落。
她知道一切都該結束了。
指揮車裡。
宋澈靜靜地聽著耳機裡那最後一聲槍響,緩緩摘下了耳機。
張敬之的表演就此落幕了。
如同山崩海嘯般的疲憊席卷全身,他眼前一黑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宋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隻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又回到了那個夏日的午後。
父親,還是那麼的高大和沉默。
母親,就坐在院子裡的那棵梧桐樹下,微笑著看著他們。
陽光很暖。
風也很輕。
一切都歲月靜好。
他多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來。
“……澈……宋澈……”
一個溫柔的,還帶著哭腔的呼喚,將他從沉睡中緩緩地拉回了現實。
他緩緩地睜開了那雙沉重如鉛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夢中的梧桐樹。
而是一片刺眼的醫院特有的慘白天花板。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轉過頭,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卻依舊難掩美麗的臉。
是林薇。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剛剛才哭過。
“你……你終於醒了!”看到宋澈醒來,林薇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了整整三天了!嚇死我了……”
“三天……”宋澈動了動乾裂的嘴唇,他的嗓音十分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