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話像一塊萬噸重的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影】那片本就波濤洶湧的心湖之上。
致命裝置心跳停止就會觸發,這是一個將他自己也當成了“保險絲”的同歸於儘之陽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死局。
【影】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活生生變成一顆“人肉炸彈”的白發老人,那雙總是冰冷的眼睛裡第一次閃過了一絲動搖。
她無法理解是什麼力量,能讓一個曾經也和宋秉文一樣敢於公然反抗“最高議會”的“叛徒”,變成現在這個心甘情願為那個瘋子【執燈人】賣命的傀儡?
難道那個植入他大腦的微型芯片真的就那麼可怕嗎?足以抹殺一個人的意誌?
不,不對。
【影】的目光銳利如鷹般在【教授】那張寫滿絕望的臉上掃過,瞬間捕捉到了一個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細節。
她看到【教授】在說出那番決絕話語時,他那隻沒有端著茶杯的手正下意識地緊緊攥著自己胸口處一個毫不起眼的掛墜。
那是一個由黃銅打造的看起來頗為廉價的圓形掛墜,上麵沒有任何屬於“守夜人”組織的圖騰或標記,隻有一個早已被歲月磨得有些模糊的“家徽”。
那是屬於他自己家族的徽記。
【影】的心猛地一跳!她瞬間想起了自己在“蜂巢”訓練營裡學到的最重要的一課。
“一個殺手最大的弱點不是身體而是情感,情感往往會寄托於最不起眼的物品之上。”
家徽……家……她看著那個被【教授】死死攥住的掛墜,又看了看他那雙雖然充滿了絕望但眼底最深處卻依舊殘留著一絲微弱不甘火焰的眼睛。一個大膽的的猜測在她的腦海中瞬間成型!
“你,在說謊。”
【影】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很輕卻瞬間刺破了【教授】那看似天衣無縫的偽裝!【教授】的身體微不可查地一僵,那雙渾濁的老眼裡第閃過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幾乎是本能地否認道。
“不,你知道。”【影】沒有再看他,她的目光隻是死死地鎖著那個被他攥在手心裡的掛墜,“你不是在‘守護’這裡,也不是真的忠於那個【執燈人】。”
她的聲音變得愈發冰冷,也愈發篤定!
“你隻是在……”
她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足以將【教授】所有心理防線都徹底擊潰的真相!
“‘保護’什麼人。”
“轟——!”
這句話像一道九天之上的神雷狠狠劈在了【教授】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之上!
他那張總是掛著滄桑笑容的臉在這一瞬間“唰”的一下血色全無!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能洞穿他靈魂的女孩,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影】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讓我猜猜。”【影】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她緩緩向前逼近一步,那雙冰冷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洞察力!
“能讓你這樣一個連‘議會’都敢反抗的硬骨頭都心甘情願地在這裡當一條被拴住的狗,絕不可能是那個小小的控製芯片,那隻能控製你的行動卻無法給予你‘守護’的眼神。”
“唯一的可能……”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被攥得越來越緊的掛墜之上,“是家人,是你的妻兒,對嗎?”
“【執燈人】那種自負又多疑的瘋子,一定會把他最重要的籌碼放在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而這座堡壘裡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自己的王座——第五層的‘聖殿’!”
“所以她們就在這個堡壘裡,就在那個第五層的‘聖殿’之中!她們才是【執燈人】控製你的真正‘人質’!”
【影】的每一句話都在淩遲著【教授】那早已不堪重負的靈魂。
“不……不是的……”
【教授】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他那張總是掛著滄桑笑容的臉此刻卻因為極致的痛苦和恐懼而扭曲得不成人形。
“你胡說……你胡說!”他聲嘶力竭地嘶吼著,像一頭被逼入了絕境的蒼老孤狼。
但他的否認顯得是那麼蒼白無力,因為他那隻死死攥著掛墜的手,那因為過度用力而暴露在外的青筋,已經將他所有的秘密都徹底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