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戴高樂機場飛往西非塞拉利昂共和國首都——弗裡敦的航班是整個機場裡最破舊也最冷清的一架。
機身上被風沙侵蝕得斑駁不堪的航空公司標誌顯示著它來自一個在戰亂中宣告破產的非洲小國。
它的乘客們也同樣“與眾不同”,沒有衣冠楚楚的商務精英,也沒有滿懷期待的遊客,有的隻是一些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眼神麻木的“淘金客”,以及幾個身材魁梧,眼神卻如同非洲草原上凶狠鬣狗般的雇傭兵。
而宋澈就混在這群與“浪漫之都”的氛圍格格不入的旅客之中。
他依舊是那身優雅的意大利手工西裝,但他的臉上卻多了一副足以遮住他大半張臉的巨大墨鏡,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剛剛在歐洲的賭場裡輸光了所有家當,準備去非洲進行人生最後一場“豪賭”的賭徒。
飛機在一陣劇烈的顛簸與轟鳴之中衝上了雲霄,將巴黎那璀璨的夜景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宋澈靠在窗邊,看著下方那越來越小的文明世界,眼神平靜而又深邃。
他知道自己即將前往的是一個與“文明”、“秩序,和“規則”都毫無關係的法外之地,一個真正的“黑暗大陸”。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當飛機的輪胎重重地砸在弗裡敦機場坑坑窪窪的跑道上時,宋澈甚至產生了一種整架飛機都會當場散架的錯覺。
他隨著人流走下飛機,一股,混雜著“潮濕”、“燥熱”與“濃烈硝煙味”的熱浪迎麵撲來,讓他那因為長時間飛行而有些冰冷的身體瞬間就感受到了一股極其不適的灼燒感。
機場很小也很破敗,牆壁上隨處可見的都是暗褐色的彈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永遠都揮之不去的緊張氣息。
這裡沒有海關也沒有安檢,隻有是一些穿著破爛軍裝,手裡卻扛著最新款ak47的黑人士兵。
他們用一種如同看待“獵物”般的眼神貪婪地打量著每一個從飛機上下來的“肥羊”。
宋澈甚至看到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二三歲,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的童子軍正,練地用他那比他自己還要高出一頭的步槍抵著一個白人“淘金客”的腦袋,粗暴地將他行李箱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而周圍的人對此卻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這就是弗裡敦,一個被內戰與貧窮徹底撕裂了的血鑽之國,一個,“規則”與“秩序”早已蕩然無存的人間地獄。
宋澈壓了壓自己的帽簷,麵無表情地從那些如同豺狼般的士兵中間穿了過去,他沒有帶任何行李,身上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所以並沒有引起那些士兵的注意。
他走出機場來到那塵土飛揚的街道上,試圖找一個能為他提供情報的當地向導。
“嘿,朋友。”
他攔住了一個看上去有些精明的黑人青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一百歐元的紙幣。
“我想打聽一點關於‘辛巴之牙’雇傭軍的消息。”
然而那個黑人青年在看到他手中那張足以讓任何一個普通家庭都生活一個月的“巨款”時,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反而像見了鬼一樣猛地後退了兩步,他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他看了一眼宋澈手中的歐元,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已經開始向這邊投來不懷好意目光的地痞流氓,然後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如同迷宮般的貧民窟裡。
宋澈愣住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連金錢在這裡都失去了魔力?
就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少年悄悄地湊到了他的身邊,用一種極其沙啞的聲音對他說道:
“先生,在這裡那種‘紙’是沒用的。”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才緩緩地從自己破爛不堪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同樣破爛不堪的“紙”。
那是一張印刷極其粗糙的代金券,代金券的中央印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獅子頭像,而在頭像的下方則用英文和當地的土語寫著一行充滿了血腥與霸氣的標語。
【ineoetrust】
我們,信仰,雄獅)
“在這裡。”
少年的聲音裡充滿了一種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敬畏。
“隻有‘獅子’的錢才是錢,也隻有‘辛巴之牙’的子彈才是法律。”
宋澈看著那張粗糙的代金券,看著那充滿了原始崇拜意味的“獅子”頭像,他的心中那關於【獅子座執燈人】的模糊的輪廓第一次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了這個男人到底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存在,他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軍閥”、一個“執燈人”,他甚至已經將自己塑造成了這個國家所有人心目中的“神”,一個掌控著“財富”,也掌控著“生殺大權”的戰爭之神。
宋澈沉默了,他緩緩地收起了自己那張“一文不值”的歐元,然後從背包裡取出了一塊用真空袋包裝好的壓縮餅乾遞給了那個瘦骨嶙峋的少年。
少年在看到那塊餅乾時充滿了“麻木”與“警惕”的眼睛裡爆發出了一股如同餓狼般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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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從宋澈的手中“搶”過了那塊餅乾,甚至都顧不上撕開包裝袋,就那麼連著塑料死死地往自己的嘴裡塞,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饈。
“你想知道什麼?”
在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大半塊餅乾之後少年才終於抬起頭看向了宋澈,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態度卻明顯比剛才要好了許多。
“關於‘獅子’的一切。”
宋澈平靜地說道。
“他是誰?他在哪?以及……”
宋澈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冰冷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