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深了。
那場突如其來的閃電突襲如同砍瓜切菜般利落，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獅子座執燈人】的後續部隊從混亂中反應過來，嘶吼著衝到西側營地時，那裡早已人去樓空。
迎接他們的隻有滿地黃銅色的彈殼和二十幾具死狀淒慘的屍體。
其中五具本該刀槍不入的“狂獸”隊員屍體尤為紮眼，他們堅逾鋼鐵的胸膛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巨力撕開，扭曲的金屬骨骼和破碎的內臟混作一團。
一名趕來的雇傭兵隻看了一眼，便胃裡翻湧，當場嘔吐起來。
恐懼如同無形的瘟疫，迅速在“辛巴之牙”的隊伍中蔓延。
他們第一次對自己所向披靡的“將軍”那所謂的“絕對力量”產生了懷疑，也第一次對那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東方巫師”產生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叢林深處的山洞裡，篝火靜靜燃燒著，驅散了夜的寒意。
與外界的恐慌截然不同，這裡的氣氛輕鬆了許多。
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讓這支臨時拚湊的“反抗者同盟”士氣空前高漲。
特彆是盧卡，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銀發少年，在親手撕碎了那幾頭助紂為虐的“怪物”後，整個人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那雙金色豎瞳裡常年不散的痛苦與掙紮此刻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漂亮！乾得實在是太踏馬的漂亮了！”
耳麥裡突然傳來侯明興奮到幾乎要破音的叫好聲。
他雖遠在萬裡之外，卻通過反向控製的無人機完完整整地“欣賞”了剛才那場充滿暴力美學的“虐菜”表演。
“小宋宋！蘇眉小姐姐！還有那個新來的狼人小哥！你們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神’啊！”
山洞裡沒人理會他那充滿“技術宅”惡趣味的彩虹屁。
蘇眉正用一塊絲綢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她那杆今晚至少收割了三十條人命的愛槍，神情專注而虔誠。
盧卡則大口撕咬著一塊剛烤熟的野獸腿肉，進食的動作充滿了原始的野性。
而宋澈則靜靜地凝視著眼前跳動的火焰，臉上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眼神反而比之前還要凝重。
“小宋宋？”侯明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怎麼了？打了這麼大個勝仗你好像不太開心啊？”
“你覺得我們贏了嗎？”宋澈沒有回答，而是平靜地反問。
“哈？”侯明愣了一下，“這還不叫贏？我們三個人端掉了人家至少一個加強連的兵力，還順便廢掉了他們五台最頂級的‘人形高達’！這要是放在‘英雄聯盟’裡都夠拿一個‘pentaki’了！”
“不。”宋澈緩緩搖頭，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足以讓任何頭腦發熱的人瞬間冷靜下來的力量，“我們隻是贏了一場小小的遭遇戰，卻輸掉了整個戰略的主動權。”
“什麼意思？”侯明有些不解。
“你想想，”宋澈耐心地分析道，“今晚的突襲雖然打了【獅子座執燈人】一個措手不及，也徹底摧毀了他手下那群雇傭兵的士氣，但同時也徹底暴露了我們所有的底牌。”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眉和盧卡。
“現在【獅子座執燈人】已經很清楚，他的敵人不是一個隻會躲在暗處玩弄陰謀的‘狐狸’，而是一個由‘狙擊大師’、一個‘近戰怪物’和一個‘戰場大腦’所組成的‘斬首’小隊。”
宋澈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那麼，你覺得像【獅子座執燈人】這種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戰爭野獸，在知道了我們的真正實力後明天會怎麼做？”
電話那頭沉默了。
良久侯明才用一種極其乾澀、帶著後怕的語氣，吐出了那個唯一的答案。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所有的籌碼都壓上來，會用最粗暴的方式夷平這整座山頭。”
是的，這才是宋澈真正擔心的地方。
正麵戰場的勝利隻是暫時的，它非但沒有真正削弱【獅子座執燈人】的實力，反而會像一劑猛烈的催化劑，將這頭本就狂暴無比的雄獅徹底激怒！
到那時，等待他們的將是無窮無儘的炮火，是那足以將整片叢林從地圖上抹去的地毯式轟炸！
而他們這支小小的“斬首”小隊，在那種毀天滅地般的“絕對力量”麵前將沒有任何勝算！
“所以，”宋澈看著那兩位同樣因他這番話而陷入沉思的“怪物”盟友緩緩說道：“想要徹底扳倒【獅子座】光靠‘武力’是不夠的。”
“我們必須找到他堅不可摧的‘鎧甲’之上最脆弱的阿喀琉斯之踵。”
蘇眉抬起頭眼中閃過詢問的光。
盧卡也停止了啃食豎起了耳朵。
“而一個隻相信‘暴力’和‘金錢’的軍閥，”宋澈的嘴角勾起一抹獵人鎖定獵物真正要害時的笑容，“他最大的‘軟肋’永遠隻會是金錢。”
他再一次拿起那部早已被鮮血和硝煙染得看不出原貌的衛星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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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該你上場表演了。”
“好嘞！”電話那頭侯明的聲音又興奮了起來，他知道終於輪到他這個頂級的“鍵盤俠”登場了！
“小宋宋！說吧，想讓我怎麼乾？！”他摩拳擦掌地問道，“是不是該給他的軍火供應商發點假消息？或者直接黑進全球航運係統，讓他訂購的下一批重武器‘意外’沉到馬裡亞納海溝去？”
“彆貧了。”宋澈打斷了他，聲音變得果決，“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我要【獅子座執燈人】破產。”
“我要他在全球所有的秘密賬戶，所有的離岸資產，所有的‘黑錢’，在一個小時之內徹底蒸發。”
電話那頭侯明“哈”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裡充滿了屬於網絡之神看待凡俗財富時獨有的輕蔑與不屑。
“一個小時？小宋宋，你也太看不起我這個‘世界第一’了。”
他頓了頓，用一種近乎於施舍的語氣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十分鐘足夠了。”
十分鐘，對於指揮部裡那個暴跳如雷的【獅子座執燈人】而言，僅僅隻夠他砸爛三張昂貴的桌子和槍斃兩個辦事不力的倒黴蛋。
但對於侯明，這個早已將整個互聯網視為自己後花園的網絡之王而言，卻足以發動一場讓任何金融巨鱷都萬劫不複的金融核戰爭！
十分鐘後。
“搞定。”
耳麥裡傳來侯明懶洋洋的聲音，仿佛剛剛隻是打完了一局“掃雷”遊戲般輕鬆。
“那頭老獅子在瑞士、開曼群島、巴拿馬……所有‘避稅天堂’的秘密賬戶都已經被我徹底‘清零’了。”
“他藏在十幾家空殼公司裡的數字貨幣也剛剛完成了一次‘慈善捐贈’。”
“理論上他現在比非洲草原上最窮的鬣狗還要乾淨。”
“乾得漂亮。”
宋澈毫不吝嗇地誇讚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這盤足以顛覆整個戰局的“大棋”最關鍵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
“那麼。”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有些玩味。
“第二步，我需要一個‘內鬼’。”
“一個在‘辛巴之牙’雇傭軍裡有一定威望，卻又對【獅子座執燈人】不是那麼‘忠心’的‘聰明人’。”
“小意思。”
侯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