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包裹著龍淵的意識，仿佛沉入深海。紫芒的侵蝕仍在持續，每一寸皮膚都像被億萬根鋼針穿刺。他試圖睜開眼，卻發現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蒼玄......他在魂海中呼喚，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依舊沒有回應。
龍淵的意識開始渙散，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閃現——刑場上的屈辱、血洗仇敵的快意、葬龍淵底的龍骨、齒輪之城的血戰......最後定格在雷池上空，那道撕裂天穹的紫芒。
昊天親自出手了。
這就是......神域之主的實力麼......
不甘與憤怒在胸腔燃燒，卻連一絲火星都迸發不出。紫芒如附骨之疽，蠶食著他體內殘存的龍力。經脈中的《九轉龍神訣》運轉滯澀，第二轉的力量早已耗儘。
突然，一絲冰涼觸感從指尖傳來。
龍淵猛地驚醒——如果這是混沌亂流，為何會有實體觸覺？
他拚儘全力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銀灰色的金屬穹頂，無數齒輪與管道在頭頂交錯，蒸汽從縫隙中嘶嘶噴出。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冷的金屬台上，四肢被某種透明鎖鏈禁錮，鎖鏈上流淌著與紫芒同源的能量。
醒了？
沙啞的聲音從右側傳來。龍淵艱難轉頭，看到一個披著破爛灰袍的老者坐在輪椅上，枯瘦的右手正按在他的額頭上。那手掌布滿機械紋路，指尖延伸出數十條細如發絲的光纜，正刺入他的太陽穴。
你是誰......龍淵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
老者沒有回答，渾濁的左眼突然亮起藍光。龍淵的視野瞬間被數據洪流淹沒——他看到自己躺在金屬台上的全息投影，體內龍力流動被分解成數百萬條光帶，其中大半已被染成紫色。
侵蝕率67.3，比預計慢。老者收回光纜，看來玄夜的《九轉龍神訣》比我想象的頑強。
龍淵瞳孔驟縮：你知道龍皇真名？
老者發出齒輪卡頓般的笑聲：我知道的遠不止這些，小家夥。他轉動輪椅，金屬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歡迎來到鏡之城，昊天記憶庫的垃圾場。
輪椅碾過滿地破碎的水晶片，每一片都閃爍著零星的影像。老者隨手拾起一塊，上麵映出龍淵在雷池血戰的畫麵。
這些是昊天刪除的記憶備份。老者將水晶拋給龍淵，包括他不想承認的過去。
龍淵接住的瞬間，水晶突然融化，順著他的手臂爬上肩膀。劇痛襲來，他眼前炸開一幅陌生畫麵——
浩瀚星海中，兩個容貌相似的青年並肩而立。金袍者頭戴神冠，銀甲者腰懸龍紋玉佩。他們麵前懸浮著一團混沌物質，無數文明在其中生滅。
玄夜，你確定要這麼做？金袍青年——昊天——眉頭緊鎖，剝離神格會讓你承受混沌反噬。
銀甲青年——龍淵終於看清他的臉，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微笑著搖頭：唯有如此才能延緩熵增。大哥，守護好我們的宇宙。
畫麵戛然而止。
龍淵如遭雷擊：這是......龍皇讓位的真相？
部分真相。老者敲擊輪椅扶手，四周牆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麵無邊無際的機械廢墟，三千年前，玄夜為對抗宇宙熵增，自願將神格讓給昊天，自己墮入混沌尋找解藥。但昊天在整理記憶時，把這段篡改成了龍皇陰謀叛亂
龍淵的龍爪不自覺攥緊，金屬台麵被捏出五道凹痕：所以屠殺龍族是為了掩蓋真相？
不僅如此。老者指向遠處一座倒懸的黑色金字塔，那裡存放著昊天最恐懼的東西——你妹妹靈兒的身世檔案。
金字塔內部是無數懸浮的透明艙體，每個艙內都漂浮著與靈兒相似的機械軀體。老者帶龍淵來到中央控製台，調出一段加密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