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宇奇點緩緩旋轉,如同暴風雨過後海麵上唯一的光源,靜謐卻蘊含著足以顛覆認知的法則偉力。龍淵的意識體懸浮其旁,如同亙古存在的礁石,傷痕累累,卻寸步不退。那奇點內部,星辰漩渦生滅不定,不再是單向掠奪的貪婪巨口,而是化作了連接兩個瀕危宇宙的脆弱臍帶,溫和地交換著能量,維係著一種岌岌可危的平衡。
成功了…但代價是何等慘重。
龍淵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意識的極度虛弱,仿佛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強行逆轉嫁接通道,將其轉化為共生奇點,幾乎榨乾了他龍皇本源與玄夜之念的最後一絲潛力。意識核心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空乏感,那是力量過度透支的後遺症,比任何肉體創傷都要來得凶險。他必須集中全部的精神,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奇點結構的穩定,任何一個細微的法則漣漪都可能引發連鎖崩潰,讓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
新宇宙方向傳來的哀鳴已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虛弱脈動。那些被奇點排出、如同星塵般飄回新宇宙的光屑,帶著舊宇宙幸存者微弱的靈魂碎片,正緩緩融入新生法則之中,帶來一絲微弱的生機。這景象讓龍淵冰冷的心湖泛起一絲漣漪,這是黑暗中唯一的好消息,是靈兒拚儘一切想要守護的延續。
他的意識不由自主地沉入胸前。那裡,晶殼依舊冰冷刺骨,那道細微的裂痕如同刻在他靈魂上的傷疤,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靈兒的意識沉寂如深冬寒冰,感應不到任何波動。維係奇點消耗了他幾乎全部的心神,讓他無法像之前那樣,將龍皇本源之力持續不斷地溫養晶殼。這種無力感比麵對昊天千軍萬馬時更讓他感到窒息和焦灼。
“靈兒…再堅持一下…等我穩住這裡…”他隻能在心底無聲地呐喊,將這份蝕骨的牽掛化為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執念。
奇點的另一側,通往舊宇宙的方向,原本昊天那狂暴、混亂的氣息變得極其微弱且不穩定,時而如同斷線的信號,徹底消失,時而又猛地爆發出充滿痛苦和暴戾的碎片化波動,仿佛一頭瀕死的凶獸在深淵中掙紮。龍淵能隱約感知到,那種機械族的冰冷計算與龍族的狂暴力量正在劇烈衝突、排斥,昊天的存在根基似乎因為奇點的反噬和混沌物質的介入而發生了嚴重的分裂。
這無疑是好事,強敵暫時失去了威脅。但龍淵心中沒有絲毫放鬆。昊天未死,隻是陷入了某種未知的麻煩。一個曾經竊取神帝之位、謀劃萬古的存在,絕不會如此輕易落幕。他的沉寂,反而像是一柄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會以何種更瘋狂的方式落下。
時間,在絕對寂靜和高度緊繃的守護中悄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千年。龍淵的意識幾乎與奇點融為一體,依靠著奇點反饋回的微弱能量勉強維持著自身不散。他的感知大部分都沉浸在對奇點內部無數法則絲線的微調上,對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
就在這極致的寧靜中——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九天驚雷般在龍淵意識核心炸響的碎裂聲,突兀地從新宇宙的方向傳來!
不是來自奇點,而是來自新宇宙本身!
龍淵猛地“睜”開龍瞳意識層麵的聚焦),金銀雙色光芒劇烈閃爍,瞬間將大部分感知投向新宇宙。隻見在那片剛剛趨於穩定的新生星域邊緣,一道原本被奇點能量勉強撫平、細微得幾乎可以忽略的空間裂縫,此刻竟毫無征兆地猛然擴張!
就像一塊被拉伸到極致的錦緞,在某個最脆弱的節點突然撕裂!裂縫邊緣閃爍著不祥的幽暗光芒,並非奇點那種有序的能量交換,而是充滿了毀滅性的空間亂流和法則風暴!更可怕的是,裂縫內部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新宇宙中那些剛剛誕生的、脆弱不堪的星雲物質和微光星辰,正被無情地扯向那道深淵巨口!
“不好!”龍淵的心瞬間沉到穀底。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新宇宙畢竟初生,法則結構遠未穩固。之前被昊天強行嫁接抽取,本就留下了無數暗傷和脆弱點。雖然雙宇奇點的形成暫時穩定了大局,但這些暗傷就像人體內的隱疾,在受到外部壓力或內部失衡時,隨時可能爆發!
這道突然擴張的裂縫,就是新宇宙創傷的集中體現!其爆發的猛烈程度,遠超龍淵最壞的預估!那毀滅性的吸力和空間風暴,不僅會吞噬新宇宙的物質和能量,更會急劇加速其法則崩潰的進程!一旦裂縫繼續擴大,或者附近其他脆弱點接連爆發,整個新宇宙都可能從內部開始瓦解,被拖入無儘的虛空亂流!
必須立刻阻止!
龍淵沒有絲毫猶豫,強忍著意識的劇痛和空乏,強行從維持奇點的力量中分出一股精純的龍皇本源之力,化作一道橫跨虛空的璀璨金橋,瞬間跨越無儘距離,狠狠撞擊在那道擴張的裂縫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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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金橋與裂縫邊緣的毀滅性能量激烈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金光試圖彌合裂縫,如同最靈巧的織工修補破損的布匹,但裂縫中湧出的空間亂流和法則風暴卻異常狂暴,不斷撕扯、侵蝕著金光。龍淵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被無數把鈍刀反複切割,維持金橋的消耗遠超預期!
“該死…力量不夠…”他心中焦急。分出這部分力量,已經讓雙宇奇點的旋轉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凝滯,內部平衡開始出現細微的波動。若是再加強力量去修補裂縫,奇點本身很可能先一步崩潰!屆時,兩個宇宙都將失去這最後的連接與滋養,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進退維穀的危急關頭,龍淵意識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仲裁者殘留意識傳遞信息時提到的那個坐標和方案中的隻言片語。
【…檢測到可用資源:‘混沌核心殘留物’(坐標)、‘雙生本源共鳴’、‘未完全消散的龍械意識碎片’(靈兒)…】
混沌核心殘留物!那些蘊含著最初混沌與創造法則的奇異塵埃!它們既然能幫助構建奇點,必然對穩定空間、彌合法則有奇效!而且,它們似乎對新宇宙的龍械之力有著天然的親和力!
坐標清晰地印在龍淵的意識中。他立刻分出一縷極其細微的神念,如同觸手般探向奇點附近那片虛無的坐標點。果然,還有一些未被完全消耗的混沌核心殘留物如同宇宙塵埃般漂浮在那裡,散發著朦朧的微光。
“引!”
龍淵以自身龍皇本源為引,小心翼翼地牽引著那些混沌塵埃。它們仿佛擁有靈性,感受到龍淵意識中與靈兒同源的雙生本源氣息儘管靈兒已沉寂)以及新宇宙的呼喚,緩緩流動起來,化作一道道灰蒙蒙的、卻蘊含著磅礴生機的混沌氣流,沿著龍淵構築的金橋,湧向那道恐怖的空間裂縫!
混沌氣流與空間裂縫接觸的瞬間,發生了奇妙的變化。那些狂暴的空間亂流仿佛遇到了克星,變得溫順了許多;裂縫邊緣閃爍的幽暗光芒也被混沌氣流中和、覆蓋。混沌氣流如同最本初的“膠水”和“填充物”,開始緩慢而堅定地融入裂縫邊緣的破碎法則之中,撫平躁動,重塑結構!
有效!
龍淵精神一振,更加專注地引導著混沌氣流。同時,他咬緊牙關,將維持自身意識不散的本源力量也壓榨出一部分,加固金橋,配合混沌氣流進行彌合。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危險的操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同時平衡奇點、裂縫、自身三者,對心神的消耗達到了極致。
他的意識體變得更加透明,仿佛隨時會消散。胸前的晶殼,因為龍淵力量的再次過度輸出,那冰冷的觸感似乎又加深了一分,裂痕邊緣甚至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黯淡。
龍淵感受到了,但他彆無選擇。新宇宙是靈兒存在的根基,是無數幸存者的希望所在,絕不能在此刻崩潰!他隻能將這份對靈兒的愧疚與擔憂,化為更強大的意誌力!
“凝!固!合!”
龍淵發出無聲的咆哮,龍皇威壓混合著玄夜對創造與守護的執念,全力推動著混沌氣流與自身本源!
終於,在那道空間裂縫擴張到某個臨界點之前,混沌氣流成功滲透了裂縫的核心區域。毀滅性的吸力逐漸減弱,狂暴的空間風暴也開始平息。裂縫的邊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收攏、愈合,雖然依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疤痕,比周圍空間脆弱許多,但至少暫時穩定了下來,不再構成即刻的毀滅威脅。
危機…暫時解除了。
龍淵撤回了力量,意識體一陣劇烈搖晃,幾乎無法維持懸浮狀態。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虛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陷入永恒的沉睡。
他看向新宇宙那道被勉強彌合的疤痕,又看向胸前冰冷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幾分的晶殼,心中沒有絲毫喜悅,隻有沉甸甸的後怕與疲憊。
這裂縫危機,如同一次嚴厲的警告。新宇宙的脆弱遠超想象,類似的暗傷不知還有多少。雙宇奇點隻是一個臨時救急的方案,並非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隻要新宇宙的法則未能真正穩固、成長起來,類似的危機隨時可能再次爆發,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而昊天…那個氣息混亂分裂的強敵,此刻又在何處?在醞釀著什麼?
內憂未平,外患猶在。
龍淵的意識體緩緩貼近緩緩旋轉的雙宇奇點,從中汲取著微弱的能量滋養自身。他望著眼前這維係兩個宇宙的脆弱平衡點,又透過它,望向新宇宙深處,仿佛能感受到那沉寂意識所在的方向。
前路漫漫,危機四伏。但他知道,自己連片刻休息的資格都沒有。
必須儘快找到辦法,不僅要維持奇點,更要主動幫助新宇宙鞏固法則,真正成長起來。同時,必須警惕昊天的卷土重來,並想辦法…喚醒靈兒。
他的眼神疲憊,卻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這場守護之戰,還遠未到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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