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航行的速度極快,但在廣袤無垠的冥河星域中,也耗費了數日時光。沿途所見,星辰暗淡,空間結構中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死寂與混亂法則氣息,偶爾能見到一些破碎的星辰大陸和廢棄的遠古遺跡,無聲地訴說著這片星域曾經可能經曆的慘烈戰火。
就在艦隊逐漸接近“寂滅死淵”標注的星域邊緣時,前方負責偵查的小型高速星舟傳回了緊急訊號。
“陛下,前方發現異常能量波動,並非自然現象,似乎……是某種結界壁壘。”灰燼團長沉穩的聲音通過傳訊法陣響起。
龍淵站在先鋒星舟的指揮席上,重瞳遠眺。隻見前方的星空,被一層肉眼難以察覺、但神念感知中卻如同灰色水幕般的能量屏障所籠罩。屏障無邊無際,仿佛將內部的星域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散發出一種古老、森嚴且排外的氣息。
“是幽冥王庭的‘九幽壁壘’。”夜芙走到龍淵身側,低聲道,“看來,我們已經進入了王庭自認的勢力範圍核心地帶。這層壁壘不僅有極強的防禦和預警作用,更帶有靈魂偵測效果,任何未經許可試圖穿越的存在,都會立刻被王庭知曉。”
幾乎在夜芙話音落下的同時,那灰色的能量壁壘一陣蕩漾,如同水波分開,三艘造型奇特的狹長星舟悄無聲息地滑行而出。這些星舟通體呈暗紫色,船首雕刻著猙獰的幽冥鬼首,船身流淌著陰冷的靈魂火焰,速度極快,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寂靜,轉眼間便來到了龍皇盟艦隊前方,呈品字形停下,恰好攔住了去路。
中間那艘星舟的艙門打開,一隊身影浮現。為首者,是一名身著華麗暗紫色官袍、頭戴高冠、麵色蒼白如紙、眼神倨傲的中年文士模樣之人。他手持一柄散發著幽幽寒氣的玉笏,身後跟著八名身披重甲、手持魂刃、氣息冷厲的幽冥衛士。這些衛士眼中跳動著靈魂之火,顯然並非純粹的生靈。
那文士模樣的使者目光掃過龍皇盟龐大的艦隊,尤其是在那艘顯眼的暗金色“流星”星舟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但很快便被更濃的傲慢所取代。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如同寒冰摩擦,透過神力擴音,清晰地傳遍整個艦隊前方:
“此地乃幽冥王庭轄製之禁區‘寂滅死淵’外域!來者止步!報上名號及來意!若無王庭諭令,擅闖者,視同對幽冥女王的挑釁,格殺勿論!”
其態度之強硬,語氣之冰冷,仿佛麵對的並非是一支剛剛擊潰了神域裁決神殿精銳的強大艦隊,而是什麼不懂規矩的鄉下流寇。
雷煞聞言,眉頭緊皺,下意識地看向龍淵。龍皇盟初來乍到,雖實力強橫,但直接與地頭蛇幽冥王庭衝突,並非明智之舉。
龍淵臉上卻沒有任何波瀾,他一步踏出,身影已然出現在先鋒星舟之外的虛空中,負手而立,與那王庭使者隔空相對。夜芙與雷煞緊隨其後,立於他的左右。
“朕,龍淵。”龍淵的聲音平淡,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實質般壓向對方,讓那使者身後的幽冥衛士們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此來冥河,一為救人,二為求取‘幽冥魂泉’救治舍妹。途經此地,還望貴王庭行使個方便。”
那使者感受到龍淵身上那深不見底的氣息,尤其是那隱隱傳來的、令他靈魂都感到顫栗的龍皇威壓,倨傲之色稍稍收斂,但依舊端著架子,冷冷道:“龍淵?便是近來傳聞中,在下界攪動風雲,又傷了審判長的那個什麼龍皇?”他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和審視,“哼,就算你有些本事,但這冥河星域,尤其是我王庭禁地,豈是你說來就來,說求就求的?‘幽冥魂泉’乃我族聖物,豈容外人覬覦?至於救人?寂滅死淵乃絕地,闖入者十死無生,你要救的人,恐怕早已化為枯骨了!”
龍淵眼神微冷,但尚未開口,一旁的雷煞卻忍不住怒聲道:“放肆!怎敢對陛下如此無禮!我等親眼所見,淩霄將軍的魂訊正是從死淵邊緣傳出!你……”
龍淵抬手,止住了雷煞的話。他目光平靜地看著那使者,語氣依舊平淡,卻多了一絲不容反駁的力度:“朕的人,是生是死,朕自會確認。至於魂泉,朕願以等價之物交換,或欠下一個人情。幽冥女王若有何條件,亦可提出。但若貴王庭執意阻攔……”
龍淵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周身空間開始微微扭曲,一股若有若無的毀滅性氣息彌漫開來,讓那幽冥使者臉色瞬間變了幾變。他身後的幽冥衛士更是如臨大敵,魂刃齊齊出鞘半寸,發出淒厲的魂鳴。
使者顯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深吸一口氣,強行鎮定下來,語氣緩和了些許,但依舊帶著疏離:“龍……龍皇陛下,非是本王庭不通情理。隻是規矩如此。本王庭與神域素無往來,亦不願卷入外界紛爭。您所求之事,關係重大,非本王使所能決斷。需回報女王陛下,由她聖裁。”
他頓了頓,繼續道:“在女王諭令抵達之前,還請陛下與您的艦隊,在此壁壘之外等候。不得逾越半步,否則,視為入侵,後果自負!”說完,他微微躬身,算是行了一禮,但眼神中的警惕和戒備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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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深深地看了那使者一眼,仿佛要將他靈魂看穿。片刻後,他點了點頭:“可以。朕便在此等候三日。三日內,若未有回音,或回音不能讓朕滿意,朕便親自去拜訪幽冥女王,當麵問個清楚。”
他的話語平靜,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決心和強大的自信,仿佛拜訪幽冥王庭如同串門一般簡單。
那使者眼角抽搐了一下,顯然被龍淵這種“不通世故”的強勢所懾,但他也不敢再多言,隻是拱了拱手:“本王使會將陛下之言,原原本本呈報女王。告辭!”
說罷,他帶著衛士迅速退回星舟,三艘暗紫色星舟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灰色壁壘,消失不見。那九幽壁壘再次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雷煞看著恢複原狀的壁壘,有些擔憂地低聲道:“陛下,這幽冥王庭態度強硬,恐怕不會輕易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真要在此乾等三日?”
夜芙也輕聲道:“陛下,幽冥女王神秘莫測,王庭底蘊深厚,在這冥河星域經營無數歲月,實力不容小覷。硬闖並非上策,但若他們故意拖延,或是提出苛刻條件……”
龍淵目光依舊凝視著那灰色的壁壘,重瞳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轉。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深邃:“等。但不是乾等。灰燼團長。”
“臣在。”灰燼的聲音通過傳訊法陣響起。
“命令艦隊,依壁壘外圍有利地形布防,呈戰鬥警戒陣型。派出所有偵察單位,儘可能收集關於這層壁壘和內部星域的能量波動、空間結構等信息。”
“遵命!”
“夜芙。”
“陛下。”
“動用你的一切情報網絡,儘可能搜集關於幽冥女王、王庭內部派係、以及他們與神帝勢力之間關係的所有信息,越詳細越好。”
“是!”
“雷煞。”
“末將在!”
“你繼續全力感應淩霄將軍的氣息,嘗試建立更穩定的聯係,獲取更多關於他周圍環境的信息,尤其是……是否有幽冥王庭活動的痕跡。”
“末將明白!”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出,龐大的龍皇盟艦隊如同精密的戰爭機器,開始高效運轉起來。等待,並非是消極的停滯,而是積極的備戰和情報搜集。
龍淵獨立虛空,黑袍在星風中微微拂動。他心中清楚,與幽冥王庭的接觸,絕不會一帆風順。這個古老而排外的勢力,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但無論如何,無論是為了救出淩霄,還是為了得到魂泉救治龍靈兒,這寂滅死淵,他都必須進去。幽冥王庭的態度,將決定他進入的方式是和平交涉,還是……武力叩關!
“幽冥之約……”龍淵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希望你們,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星海無聲,唯有龍皇盟艦隊森嚴的陣型,如同蟄伏的巨獸,與那橫亙星空的灰色壁壘默默對峙,預示著風暴來臨前的片刻寧靜,即將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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