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海燕”過境後的南海海麵格外澄澈,晨光將羚羊礁的暗礁群染成琥珀色,如一頭頭蟄伏的海獸藏在湛藍波心。“探源號”的雷達屏幕上,密集的紅點如繁星閃爍——這就是西沙漁民口中“十船九擱淺”的羚羊礁暗礁區,最淺處的礁盤僅露半尺,鋒利的珊瑚石能輕易劃開船底。盧卡緊攥著溯源儀,屏幕上曉溪的小瓷牌與南海合璧瓷的共振光帶忽明忽暗,在暗礁群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軌跡:“信號源頭就在暗礁中央!可這航道……根本找不到能通航的縫隙!”
曉溪趴在船舷邊,指尖順著光帶在海圖上比劃,突然指著一處標著“老硨磲堆”的記號:“盧卡哥,你看這光帶的閃爍節奏!和我刻海獸紋時的‘三輕一重’刻法一模一樣!”她舉起小瓷牌,瓷牌上海獸的四肢刻痕深淺交替,“石塘礁的學徒刻痕是‘潮信密碼’,這裡肯定是‘導航刻紋’!輕光是淺礁,重光是深水道!”王伯湊過來眯眼打量海圖,突然一拍膝蓋:“對嘍!老輩傳‘羚羊礁有石筆指路’,說礁上有刻紋的硨磲殼,潮湧時會反光引船!當年我爺爺見過,就是這‘三輕一重’的亮法!”
阿紮姆立刻帶著學徒們紮製“刻紋浮標”,用西沙紅柳藤編出菱形框架,將曉溪刻好的迷你海獸紋瓷片嵌在中央,再塗一層蘇婉清調製的熒光釉:“這釉料混了硨磲粉,潮水裡能亮三個時辰,正好當導航標記!”張斌則讓“探源號”放緩速度,由曉溪手持瓷牌指揮航向,每到光帶變亮處就投下浮標。當船身繞過最後一片鋒利的暗礁時,眾人終於望見暗礁中央的小沙洲——沙洲上堆著一座一人高的硨磲殼堆,堆頂立著塊半埋的青石板,石板上的刻紋正是海獸纏枝紋的完整形態,與合璧瓷的紋樣完全契合。
“這就是航標窯的窯門!”安雅的科考設備突然發出提示,熱成像圖顯示硨磲堆下藏著環形窯址,“硨磲殼是天然的防潮層,把窯體裹了幾百年!但問題是,這些硨磲殼疊得比城牆還緊,邊緣還嵌著永樂瓷片,硬拆會破壞窯口的‘紋鎖’!”陳敬鴻蹲下身觀察,發現硨磲殼的堆疊角度很有規律,每三層就有一塊嵌瓷片的硨磲,瓷片的朝向正好對著不同的方向:“這是‘方位硨磲鎖’!得按瓷片朝向的順序拆,先拆朝東的,再拆朝南的,最後拆朝西的,才能露出窯門!”
拆解工作由曉溪和王伯共同指揮,曉溪負責辨認瓷片上的學徒刻痕,王伯則根據漁戶經驗判斷硨磲的咬合度。當第一塊朝東的硨磲殼被撬起時,殼底竟刻著“阿明初作”四個字,筆跡與石塘礁的刻痕如出一轍。“是當年那個小學徒刻的!”曉溪小心翼翼地將殼收好,指尖撫過刻痕處的毛邊,“他刻的時候肯定很緊張,力度都不穩,和我第一次刻刺桐花一樣!”拉吉在一旁笑著補充:“但這刻痕藏著巧勁,硨磲殼硬,他用了‘旋力刻法’,既刻了字又沒裂殼——和我教你的手法是不是很像?”曉溪用力點頭,突然明白這正是“學徒傳信紋”的深意,每一道刻痕都藏著手藝的傳承。
正午潮退時,最後一塊朝西的硨磲殼被移開,航標窯的窯門終於顯露——那是座由青石板與瓷土混合砌成的圓窯,窯口嵌著一圈完整的“師徒合燒瓷”殘片,殘片上刻著不同膚色的手交疊在一起,手心托著一艘寶船。盧卡的溯源儀剛靠近,屏幕就跳出完整的三維模型:“這窯是‘雙心結構’!外層是航標,燒的瓷片能反光引船;內層是秘窯,藏著‘師徒合燒瓷’的主體!”蘇婉清突然指著窯口的釉色:“你們看這釉光!混了硨磲粉和南海珊瑚砂,在月光下會泛出銀輝——這就是‘航標瓷’的秘密!”
眾人剛走進窯室,就被牆壁上的壁畫震撼——整麵牆用青花與朱砂繪著學徒學藝的場景:中國工匠教刻紋,印度工匠教調釉,非洲工匠教砌窯,最末一幅畫著一群學徒圍著合燒的瓷瓶,瓶身上刻著“薪火相傳”四個字。窯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一尊半人高的“師徒合燒瓷瓶”,瓶身繪著南海全圖,圖上用不同顏色的刻紋標注著窯址位置,泉州龍窯、桑海古窯、印加石窯、南極冰晶窯的標記清晰可見,最南端還標著一個未探明的“黃岩窯”記號。
“這是鄭和船隊的‘工藝航圖’!”張斌祖父的全息影像突然響起,老人指著瓷瓶上的刻紋,“守業公手劄裡說,鄭和當年組織五洲學徒合燒此瓶,就是為了記錄所有窯址,方便後人傳承!”曉溪湊到瓷瓶前,發現瓶底刻著一圈學徒的名字,“阿明”之後還有一串模糊的字跡,用刻刀輕輕刮去積灰,竟露出“曉溪”二字的虛影——那是瓷土燒製時自然形成的紋路,與她的名字完美重合。“是窯神顯靈了!”王伯激動地合十,“這說明你就是阿明的傳人,是新一代的窯址守護者!”
返程時,“探源號”的甲板上擺滿了學徒們的新作品:曉溪刻的航標紋瓷牌,阿米爾調的青金硨磲釉,卡馬爾雕的潮聲鼓,這些作品都嵌著一小塊“師徒合燒瓷”的殘片。盧卡將瓷瓶上的航圖數據上傳到全球工藝聯盟的數據庫,屏幕上瞬間跳出各國工匠的留言,不少人申請加入黃岩窯的探源隊伍。曉溪捧著那塊刻著“阿明初作”的硨磲殼,拉吉正幫她在殼上刻“曉溪承之”四個字:“刻深一點,讓百年後的學徒也能看到你的名字。”
當“探源號”再次駛回泉州港時,龍窯前已豎起了新的石碑,碑上刻著“五洲窯址圖”,嵌著從各地帶回的瓷片。曉溪穿著新做的傳習院製服,胸前彆著那枚“阿明初作”的硨磲殼徽章,站在石碑前給新來的學徒們講故事。張斌站在一旁,看著曉溪熟練地比劃著刻紋技巧,懷表的光暈與石碑上的瓷片光芒交織。盧卡跑過來遞上探測報告:“斌哥,黃岩窯的信號有反應了!瓷片紋路上有‘師徒合燒瓷’的同源標記!”
夕陽下的泉州港,刺桐花落在“探源號”的船帆上,帆上的五洲圖騰與龍窯的煙火交相輝映。曉溪舉著新刻的航標紋瓷牌跑向張斌:“斌哥,我們什麼時候去黃岩窯?我已經學會破譯‘學徒傳信紋’了!”張斌笑著接過瓷牌,望著遠處漸漸亮起的航標燈:“等潮水漲起來的時候——就像當年阿明跟著鄭和出發那樣,我們帶著新的手藝,去赴一場傳承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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