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丁港的晨霧裹著紅海的鹹腥與乳香的醇厚，撞在奧斯曼時期的珊瑚石城牆上，漫進那座藏在古商棧後的香瓷工坊遺址。林曉星剛展開拉吉手繪的貝葉地圖，就被一道黑影拽著後領往石縫裡躲——“彆出聲！盜墓的都帶家夥了！”少年裹著靛藍阿拉伯長袍，頭巾滑到鼻尖，露出雙滴溜轉的黑眼睛，腰間彆著把嵌螺鈿的小彎刀，手裡還攥著個彈弓，彈囊裡塞滿打磨光滑的紅海貝殼。
沒等林曉星解釋，張斌的軟毛刷就和一把劈來的彎刀撞了個正著。“叮”的一聲脆響，彎刀被刷柄彈開，持刀少年驚呼：“這刷子是鐵做的？”他身後三個夥伴立刻圍上來：穿紗籠的阿卜杜勒舉著藤編盾，戴皮帽的薩利姆端著彈弓，最矮的哈米德抱著個陶罐，罐口飄出乳香氣息。“偷星月瓷的小偷！”舉彎刀的少年大喝，正是剛才拽林曉星的卡裡姆，“我爺爺是亞丁港守藏人，早防著你們這些覬覦者了！”
一場烏龍打鬥就此展開。阿紮姆情急之下甩出藤編繩，本想纏住卡裡姆的腳，結果纏成個死結把自己絆倒，摔得藤盾扣在頭上，隻露兩隻眼睛咕嚕轉；拉吉舉著青銅刻刀想挑開繩結，卻差點劈到阿紮姆的腳背，嚇得他趕緊收刀，刀鞘“哐當”撞在陶罐上，灑出半罐乳香粉，嗆得眾人直打噴嚏。盧卡趁機舉著琉璃吹管偷襲，剛吹了個響哨，就被薩利姆的彈弓打中吹管，琉璃料棒“啪”地彈出，在空中劃出道彩虹，正好落在張斌手裡。
“住手！我們是來修文物的！”蘇婉清舉著光譜儀擋在中間，屏幕上正顯示著之前佛紋瓷的檢測數據。卡裡姆眯眼瞅了三秒，突然拍著大腿笑出聲：“早說啊！這儀器我見過，上次考古隊來也帶著！”他一把扯掉頭巾，露出額角沾著的乳香粉，“我叫卡裡姆，剛才看你們對著工坊遺址比比劃劃，還以為是傳說中偷‘星月映海瓷’的盜墓賊呢！”阿紮姆從藤盾裡鑽出來，揉著膝蓋嘟囔：“那你也不能用彎刀劈刷子啊！”
誤會解開後，卡裡姆引眾人鑽進工坊深處。珊瑚石壘砌的牆角嵌著塊帶星月紋的瓷片，邊緣還粘著紅海螺鈿的碎粒。張斌用軟毛刷掃去浮塵，瓷片上青花勾勒的星月紋旁，竟刻著極小的中文“亞丁”與阿拉伯語“平安”。蘇婉清啟動光譜儀，屏幕瞬間亮起：“德化瓷胎、泉州青花，還有新增的紅海螺鈿、乳香釉——是‘螺鈿嵌星月紋香瓷’！”
“我家有《星月瓷藝錄》！”卡裡姆拉著眾人往家跑，穿過掛滿波斯地毯的小巷，儘頭是座種著椰棗樹的庭院。他搬來個銅製寶箱，打開時飄出股混合著乳香與海水的氣息——古籍封麵嵌著塊完整的星月螺鈿瓷片，首頁畫著鄭和與阿拉伯工匠並肩鑲嵌螺鈿的場景，旁注“宣德七年，成於亞丁”。“這是‘紅海螺鈿嵌法’，”卡裡姆指著圖譜，“用紅海夜光螺殼刻星月紋，嵌進瓷坯後塗乳香釉，月光下能映出紅海航影！”
修複時盧卡率先出糗：他想吹個星月形琉璃嵌片，結果肺活量沒控製好，吹成了個歪歪扭扭的“月牙裹星星”，被卡裡姆笑稱為“被海風刮歪的星月”。正調侃著，阿米爾突然喊：“螺鈿嵌不住！總往下掉！”眾人圍過去，隻見紅海螺鈿片在瓷坯上滑來滑去，乳香釉根本粘不住。卡裡姆拍著腦袋跑出去，回來時舉著個陶罐：“用這個！紅海珊瑚磨的粉，混著乳香釉就是最好的黏合劑！”
剛解決黏合問題，薩利姆突然闖進來喊：“有野狗闖工坊偷陶罐！”眾人抄起工具就衝出去。張斌用軟毛刷當鞭子，抽得野狗夾著尾巴跑；林曉星和卡裡姆配合，一個用刻刀挑開野狗叼著的陶罐繩，一個用彎刀勾住陶罐；最搞笑的是拉吉，舉著青銅刻刀追得太急，被陶罐碎片滑了個趔趄，正好撞在趕過來的阿紮姆身上，兩人疊成“人肉墊子”，把野狗嚇得鑽進石縫不敢出來。
夕陽落進紅海時，星月紋香瓷終於修複完成。螺鈿鑲嵌的星月在暮色中泛著銀光，乳香釉裹著青花海浪紋，邊緣的鎏金扣映著晚霞，竟真的映出模糊的寶船航影。卡裡姆捧著瓷片跳起來，不小心撞翻了盧卡的琉璃料棒，五顏六色的料塊滾了一地，倒像撒了片彩虹。“這叫‘紅海贈彩’！”他撿起草料塊塞進盧卡手裡，“下次給琉璃珠加層紅海珊瑚粉，肯定更亮！”
當晚古商棧旁燃起篝火，阿拉伯烏德琴的歡快、印度西塔琴的悠揚與馬來甘美蘭的婉轉交織。卡裡姆爺爺彈著烏德琴唱航船歌謠，翻譯笑著說：“歌詞在吐槽當年鄭和船隊的廚師，煮的椰棗飯太甜，卻讓大家在海上想起家鄉。”林曉星送卡裡姆刻著刺桐花的船錨吊墜，卡裡姆回贈螺鈿星月墜，墜子背麵刻著“紅海與泉州同潮”。
張斌打開懷表，表蓋內側新增了紅海螺鈿的銀藍光暈，二十五層光暈裡“絲路同心”四個字格外清晰。卡裡姆突然舉著塊刻著象牙紋的瓷片跑過來：“爺爺說鄭和船隊去過東非馬林迪！那裡有象牙嵌瓷紋，傳說能映出長頸鹿的影子！”
蘇婉清展開新研學計劃，上麵印著東非草原的照片：“聯盟對接了肯尼亞考古隊，馬林迪發現了帶長頸鹿紋的青花殘片，還有中、阿、非三種文字的‘象牙瓷記’！”林曉星看著篝火旁打鬨的眾人，阿紮姆正用藤編給盧卡編帽子，拉吉和卡裡姆比賽拋貝殼，笑聲混著海風飄向紅海深處。
張斌攥著懷表望向紅海，月光灑在香瓷星月紋上，航影與真的歸航船帆重疊。他知道，絲路的故事從不是重複的修複，而是這些帶著煙火氣的歡笑與打鬥，讓文明的薪火永遠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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