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內加爾河的晨霧裹著猴麵包樹的樹脂香，漫過聖路易港時，“探源號”的甲板上已響起輕快的西非鼓點。張斌扶著船舷望去，碼頭的猴麵包樹下圍滿了人——卡維塔裹著靛藍染布的紗麗，正和一個穿土布長袍的老者交談，老者身邊的阿賈伊舉著嵌青金石的木錘，看到船影立刻揮起手臂，木錘上的瓷片在陽光下閃著幽藍：“斌哥！桑海古窯的加固出了點狀況！”
桑海帝國的古窯藏在尼日爾河上遊的沙丘旁，窯壁由砂岩砌成，曆經數百年風雨已布滿裂紋，頂端的猴麵包樹枝椏斜斜探過窯口，根係在窯壁縫隙裡盤結如網。“上個月暴雨衝垮了北側窯牆，”老者——桑海古窯守護者馬馬杜撫摸著裂縫處的殘瓷，“這窯是當年鄭和船隊與桑海工匠合燒瓷的地方，磚縫裡嵌著‘青花木刻瓷片’，一拆就會碎！”張斌蹲下身，指尖撫過磚縫裡的瓷片，青花纏枝紋中裹著西非木雕的幾何紋，與懷表光暈共振出淡金光芒。
“不能用水泥加固！會破壞瓷片紋路！”陳敬鴻掏出光譜儀，屏幕上顯示瓷片含桑海特有的紅土成分，“得用‘瓷土木筋法’——泉州龍窯的砌窯技藝，混著西非的猴麵包樹纖維！”阿紮姆已經扛著一捆藤條跑過來，藤條上還纏著新鮮的猴麵包樹韌皮：“我試過了，這韌皮泡軟後比鋼筋還結實，和泉州的糯米灰漿混在一起，既能補縫又不損傷瓷片！”拉吉則繞著窯壁轉圈，用粉筆標出裂紋走向：“金陵刻藝裡有‘紋隨裂走’的修複法，我能在加固磚上刻出和殘瓷匹配的紋樣，讓新舊窯壁渾然一體！”
加固工程啟動時，非洲分院的傳習棚也在窯旁搭了起來。最熱鬨的是“木雕瓷藝棚”，馬馬杜的孫子卡馬爾正教泉州來的學徒刻西非麵具，刻刀在木頭上遊走，紋路裡嵌著細小的瓷粒：“祖父說，當年桑海工匠學了青花畫法，就把木雕紋刻在瓷坯上，這是‘木瓷共生’！”旁邊的學徒則教卡馬爾用刻刀刻刺桐花，刀刃翻轉間，木頭上的刺桐花旁多了朵金合歡：“這叫‘雙花並蒂’，泉州和西非的花長在一起！”
危機出在窯頂的承重梁上——那根由千年猴麵包樹製成的梁木已蛀空大半，稍有震動就會坍塌，而梁木上嵌著十二塊“桑海青花瓷片”，是合燒瓷的紋樣模板。“得換梁木，但瓷片取不下來！”盧卡的溯源儀顯示梁木內部已形成空洞，“除非……用‘紋樣拓印法’把瓷片紋樣拓下來，再用新瓷土複刻！”蘇婉清立刻取出拓印紙，卻發現瓷片嵌得太深，拓印紙根本貼不到紋路：“用泉州的‘濕拓法’！調淡青金石釉當拓印液，既能顯紋又能保護瓷片！”
調釉時，卡維塔帶來的青金石碎粒與桑海紅土相遇，竟調出一種獨特的赭藍色。“這是‘桑海青金釉’！”馬馬杜激動地拍腿，“古籍裡寫過，當年鄭和贈的青金石，和桑海紅土混在一起能燒出‘會發光的瓷’！”盧卡立刻用溯源儀檢測，屏幕上跳出數據：“這釉料含稀土元素，在月光下會泛銀光！我們複刻瓷片時用這個，新梁木上的瓷片就能和老的呼應！”
換梁木那天，全村的人都來幫忙。阿紮姆和工匠們用藤條編了個巨大的“軟兜”，將舊梁木緩緩吊下；拉吉和卡馬爾則蹲在新梁木旁，按拓印的紋樣刻槽，將複刻的瓷片嵌進去，縫隙裡抹上赭藍色釉料；張斌和陳敬鴻站在窯頂，指揮眾人調整梁木位置，懷表的光暈始終罩著瓷片，確保紋樣對齊。當新梁木歸位時，正午的陽光穿過窯口，瓷片的赭藍色釉料突然泛起金光，與舊窯壁的殘瓷連成一片完整的“桑海通商圖”。
三天後的分院開營儀式上，尼日爾河的水麵飄著荷燈，每盞燈上都貼著學徒們的瓷片刻花。馬馬杜將一把嵌著青花瓷片的木雕錘交給張斌：“這是桑海工匠的‘傳習錘’，敲一下窯壁，就知道火候到沒到。”卡維塔則將一碗混合了青金石粉的馬薩拉茶遞給眾人：“這是‘五洲茶’，泉州的茶葉、印度的香料、非洲的豆蔻，就像我們的工藝，混在一起才香！”
開窯時刻定在黃昏，張斌和卡馬爾一起點火，猴麵包樹柴燒出的火焰帶著淡淡的樹脂香，窯煙嫋嫋升起，在天空中凝成青花與木雕紋交織的虛影。當第一隻“木瓷合璧碗”被取出時，碗壁刻著西非麵具，釉麵是赭藍色的刺桐花，碗底印著五洲工匠的指紋——既有馬馬杜的老指紋，也有卡馬爾和泉州學徒的小指紋。“這碗會‘說話’！”盧卡舉著溯源儀，屏幕上顯示碗壁的紋路能共振出當年的西非鼓點聲。
深夜的窯旁，張斌和馬馬杜坐在猴麵包樹下，懷表的光暈映著地上的瓷片。“鄭和當年說，‘工藝是橋，能連山海’，”馬馬杜呷了口茶，“現在我信了，你們帶來的不隻是手藝，是讓桑海的故事再活一次。”張斌握緊懷表，表蓋內側的地球輪廓上，非洲大陸的光點正與亞洲、歐洲、美洲、極地的光點連成網：“不是我們帶來的，是這些手藝本來就屬於所有人。”
“探源號”駛離聖路易港時，碼頭的猴麵包樹上掛滿了瓷片風鈴，風一吹就發出清脆的聲響。盧卡跑過來，手裡舉著新的探測報告：“斌哥！亞馬遜雨林裡發現印加帝國的古窯遺址，瓷片上有青花和瑪雅羽蛇紋的混合紋！”拉吉扛著新刻的木雕招牌走來，上麵刻著“美洲分院傳習銘”，嵌著剛燒好的赭藍色瓷片：“下一站，南美！我要把木雕和刻瓷的手藝再結合一次！”
月光灑在尼日爾河上，與古窯的餘火、瓷片風鈴的光暈交相輝映。張斌望著遠處的沙丘，窯火的光芒在沙地上投出長長的影子，像一條跨越千年的絲路。他知道，每一座分院的開營，都是一次新的相遇；每一次工藝的融合，都是一次傳奇的延續——這場跨越五洲的傳承之旅，還在繼續，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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