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街道辦事處的清晨，氣氛與前幾日截然不同。工作人員行走間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看向黨工委書記辦公室的眼神裡充滿了敬畏。林峰端坐在辦公桌後，麵前攤開著紅旗街道的乾部名冊和近期重點工作清單。
“林書記，這是按照您要求梳理的，與周文斌過往甚密、可能存在問題的乾部初步名單，以及他們目前分管的業務。”吳婷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語氣恭敬。她眼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周文斌的倒台和新書記展現出的雷霆手段，讓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林峰快速瀏覽著名單，手指在幾個名字上點了點：“這幾個人，暫時調離原崗位，去黨校學習或者安排一些調研工作，讓他們離開權力核心，冷一冷。空出來的位置，”他抬頭看向吳婷，“你結合近期工作表現，推薦幾個踏實肯乾、背景清白的同誌，儘快拿出調整方案。”
“是，林書記！”吳婷立刻應下。她知道，這是林峰在賦予她更大的權力和責任，也是在加速對街道力量的整合。
“另外，‘劉老蔫片區’的拆違和整治要加速。”林峰目光銳利，“這是樹立我們新班子威信的關鍵一仗，必須打得漂亮。遇到任何阻力，直接向我彙報。我讓執法隊全力配合你。”
‘馬衛國現在肯定像沒頭蒼蠅，但困獸猶鬥，必須防著他鋌而走險。’林峰心中思忖。他拿起內部電話，接通了街道派出所所長：“張所，近期街道重點工程推進，維穩壓力大，辛苦你們加強巡邏，特彆是‘劉老蔫片區’和周……嗯，一些重點區域，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及時溝通。”
他要在鞏固權力的同時，織密安全防護網，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
馬衛國如同一隻驚弓之鳥，在自己家的書房裡來回踱步，一夜未眠讓他眼窩深陷，形容憔悴。那個裝著敏感物品的公文包就放在手邊，他幾次拿起電話想打給劉國棟，又頹然放下。他不敢保證自己的電話是否已經被監聽。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他猛地站定，眼中布滿血絲，閃過一絲狠厲。他打開一個不常用的備用手機，插入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沙啞而急促：
“是我！聽著，現在情況緊急！你立刻想辦法，把‘老地方’那幾個箱子裡的東西，全部處理掉！對，就是那些賬本和舊手機，一點痕跡都不能留！還有，想辦法給裡麵還在硬扛的人遞個話，讓他們把嘴巴閉緊，家屬外麵我會安頓好！……彆問那麼多！照做！否則大家一起死！”
掛斷電話，他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胸口劇烈起伏。‘林峰！周嵐！你們逼人太甚！’他內心瘋狂詛咒，但更多的是無儘的恐懼。他知道，自己這些亡羊補牢的措施未必有用，林峰既然能查到周文斌，未必查不到他更深的東西。他現在隻能祈禱劉國棟市長能頂住壓力，或者……儘快找到林峰的破綻，進行致命反擊。
新租的房子裡，薑欣正帶著保潔人員做最後的清掃整理。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進來，讓整個空間顯得格外明亮溫馨。她細心地將新買的床單被套鋪好，又把林峰常看的幾本書擺在床頭櫃上。
手機響起，是醫院同事打來的，語氣有些神秘：“薑主任，聽說你們家林書記昨天在紅旗街道……可是大手筆啊！現在整個管委會都傳遍了，說馬秘書長那邊……”
薑欣平靜地打斷對方：“王姐，工作上的事我不太清楚。我在收拾房子呢，這邊有點忙，回頭再聊啊。”她禮貌地掛斷電話，輕輕歎了口氣。樹欲靜而風不止，林峰處在那個位置，想完全避開這些是非是不可能的。
她走到陽台，看著樓下小區裡嬉鬨的孩子和散步的老人，心中升起一股堅定的念頭。這裡，必須成為一個能讓林峰徹底放鬆的“安全屋”。她決定，以後儘量少在家裡談論他工作上的具體事情，多營造一些輕鬆的家庭氛圍。
她拿起購物清單，又添上了幾樣林峰喜歡的水果和一款安神的香薰。或許，今晚可以嘗試做他提過幾次的那道燉湯。用食物和家的溫暖，化解他外麵的刀光劍影。
市委常委會議室外的走廊上，陳國華與劉國棟“偶遇”。劉國棟臉上帶著慣有的、略顯矜持的笑容，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鬱。
“國華書記，聽說高新區那邊昨天動靜不小啊。”劉國棟狀似隨意地開口，手指輕輕彈了彈並不存在的灰塵，“周文斌同誌也是老同誌了，就算有什麼問題，是不是也應該講究個方式方法？在全體會議上……搞得這麼激烈，影響不太好吧？下麵同誌現在都人心惶惶的。”
陳國華麵色平靜，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國棟市長，紀委辦案講究證據確鑿。周文斌涉嫌嚴重違紀違法，事實清楚，證據鏈完整。在合適的範圍內進行警示教育，也是落實全麵從嚴治黨主體責任的要求。我相信，大多數乾部是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什麼可惶惶的。倒是那些心裡有鬼的人，確實該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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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鋒一轉，語氣稍緩：“當然，穩定也確實重要。我已經要求高新區黨工委，在堅決查處違紀違法行為的同時，要確保各項工作的正常運轉，特彆是經濟發展和民生保障，不能亂。這也需要市政府這邊的大力支持。”
劉國棟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陳國華這番軟中帶硬的話，讓他如同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他知道，陳國華這是在敲山震虎，也是在劃下紅線。
“支持是當然的。”劉國棟勉強維持著笑容，“隻是希望國華書記也能考慮到班子的團結和果城的大局。有些事，不宜過度擴大化。”
“請國棟市長放心，紀委辦案有嚴格的程序和紀律。”陳國華淡淡回應，“我們一切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蛀蟲。”
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鋒，隨即各自移開，並肩走向會議室，表麵上一團和氣，暗地裡已是波濤洶湧。陳國華知道，與劉國棟的正麵較量，隨著周文斌的倒台，已經不可避免地被提上了日程。他必須利用好林峰打開的這道缺口，穩紮穩打，逐步推進。
同一時間，省城周嵐辦公室）
周嵐正在審閱一份關於全省年輕乾部培養選拔的文件，秘書輕手輕腳地進來，將一份內部簡報放在她桌上，低聲說：“部長，果城方麵關於周文斌案的初步報告，以及……一些相關動態。”
周嵐拿起簡報，快速瀏覽了一遍，看到林峰在會議上的舉動時，她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彎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這小子，倒是懂得借力打力，速戰速決。’她心中暗忖。
她拿起筆，在簡報上批示：“密切關注，依紀依法嚴肅處理。注意把握節奏，維護穩定。對敢於擔當、勇於鬥爭的年輕乾部，要予以關注和保護。”
放下筆，她沉思片刻，對秘書吩咐：“安排一下，近期我去果城調研基層組織建設和乾部隊伍建設情況。時間……放在下周吧。”
她需要親自去給林峰站台，給陳國華鼓勁，同時也近距離觀察一下果城的局勢，為下一步的布局獲取第一手信息。這場由林峰引爆的風暴，正在向著更深更廣的方向蔓延，而她，作為背後的執棋者之一，需要確保棋盤始終朝著有利於己方的方向發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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