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裡彌漫著劣質煙草和普洱茶混合的沉悶氣味。那個自稱姓王的中年男人，精明的目光在陳昊和林悅臉上來回掃視，帶著長期的謹慎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星星嘛，天上多的是，就看兩位想摘哪一顆，又肯出什麼價錢了。”老王嘬著牙花子，慢悠悠地說。
陳昊知道這是討價還價和試探底細的開始。他身體微微前傾，營造出一種壓迫感，但語氣依舊平靜：“我們要找的星星，圖案很特彆，像這個。”他指了指林悅速寫本上的“雙環七星”，“至於價錢，隻要東西對，讓你滿意。”
老王看了看圖案，眼皮跳了跳，嘿嘿笑道：“這東西……有點紮手啊。聽說最近風聲緊，好些人都在打聽類似的玩意兒。”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
林悅心中一動，接口道：“王老板消息靈通，應該知道，真正的好東西，從來都不怕風聲。我們找的是懂行的引路人，不是怕事的。”
這話似乎說到了老王心坎上，他打量了一下林悅，似乎驚訝於這個看似文靜的女孩的膽識。他沉吟片刻，壓低聲音：“引路可以，但規矩不能壞。第一，不問東西來源。第二，交易成不成，引路費不能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切行動，聽我安排。”
陳昊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反問：“我們要先確認，你引的路，能不能見到真正管事的‘星星’主人。”
老王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在這滇西地界，但凡跟這些老物件沾點邊的，就沒有我‘地頭王’搭不上的線。不過嘛……”他頓了頓，“你們要找的‘老鬼’，行蹤不定，脾氣也怪。我隻能帶你們去他偶爾會出現的‘場子’，能不能碰上，能不能談成，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老鬼”！他終於說出了這個名字！
“什麼場子？”陳昊追問。
“鬼市。”老王吐出兩個字，聲音更低了，“明天淩晨三點，城東廢棄的玉石加工廠。隻能你們兩個人來，帶現金，彆耍花樣。”說完，他報了一個引路費的數額，不算離譜，但也不低。
陳昊略一思索，點頭同意：“可以。”
老王滿意地站起身，留下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寫著一個臨時電話號碼：“明天淩晨兩點，打這個電話，我會告訴你們具體怎麼走。”說完，他便像泥鰍一樣滑出了茶館，消失在巷弄深處。
回到民宿，陳昊立刻開始準備。現金不是問題，他早有準備。他更擔心的是安全問題。“鬼市”這種地方，龍蛇混雜，是交易見不得光物品的場所，也是最容易設下陷阱的地方。
“感覺怎麼樣？”陳昊問林悅，指的是對老王的直覺。
林悅蹙眉思索：“他很警惕，也很貪婪。但我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之前那種強烈的‘惡意’，更多的是……一種交易者的算計和謹慎。不過，‘鬼市’那個地方，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混亂，危險，有很多隱藏的視線。”
“我們必須去。”陳昊下定決心，“這是找到‘老鬼’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途徑。我會做好準備。”
他檢查了隨身攜帶的裝備：一把匕首，幾根特製的強光手電，還有幾個小巧的煙霧彈和震撼彈。同時，他也在民宿周圍和前往城東的預設路線上，設置了幾個隱蔽的觀察點，以防萬一。
林悅則再次嘗試感應權杖。距離遙遠，聯係極其微弱，但她能確定權杖是安全的，阿木應該已經順利到家。這讓她稍微安心。她也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印記上，那七個銀點似乎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點點，當她集中精神時，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能量在體內流轉，讓她頭腦更清明，感知也更敏銳了一些。這或許是她在危險環境中唯一的自保依仗。
淩晨兩點，夜色濃重。騰衝城陷入了沉睡，隻有偶爾的狗吠和遠處公路傳來的模糊車聲。陳昊撥通了那個臨時號碼。
“出門，往東走，遇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右轉，會有一輛沒有牌照的銀色麵包車等你們。上車，手機關機。”老王的聲音簡短而急促。
按照指示，他們來到路口，果然看到一輛破舊的銀色麵包車。司機是個沉默的壯漢，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上車。車內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無法看到外界。
車子在城裡繞了許久，顯然是為了混淆方向感，最後才朝著城東方向駛去。大約二十多分鐘後，車子停下。
“到了，下車。”司機毫無感情地說。
兩人下車，麵包車立刻掉頭離開，消失在黑暗中。他們站在一條荒廢的廠區道路前，前方是一片黑壓壓的廠房輪廓，如同匍匐的巨獸。空氣中彌漫著塵埃和金屬鏽蝕的氣味。
遠處，一點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搖曳，像是引路的鬼火。
陳昊和林悅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朝著那點光亮，踏入了這片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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