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七號基地”的旅途,遠比地圖上那兩百公裡的直線距離要漫長和曲折得多。
在林知音理性的規劃和蕭衍時不時迸發的“英雄主義靈感”共同“決策”下。
龐大的隊伍沒有選擇最短的路線。
他們如同一條貪食蛇,蜿蜒著穿過一座又一座城市的廢墟骨架。
每一座被死亡籠罩的都市,都成了他們播撒希望的土壤。
他們清理盤踞在角落的獸化人,搜刮著倉庫裡殘存的物資,更重要的,是找到了更多的幸存者。
他們中有躲藏在地下室裡,有堅守在加固公寓裡,苦苦求生的家庭。
也遇到不成建製的,被徹底切斷聯係後仍在孤軍奮戰的大夏內衛部隊。
每經過一座城市,隊伍的規模就壯大一分。
從最初的兩千人,到五千,再到一萬……
當他們離開第四座城市廢墟的範圍時,這支由幸存者和各式車輛組成的洪流,已經在荒蕪的大地上延綿了數公裡。
它就像一座移動的城市,一條由生命彙成的江河,在死寂的世界裡頑強地向前流淌。
自己麾下“軍隊”的規模,對蕭衍的內心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
他那顆“董事長”的心,已經不再滿足於區區一個隊長。
他需要一個足以匹配他統帥數萬之眾響當當的頭銜。
於是,在一頂不知從哪裡繳獲來的軍用帳篷裡。
“大夏複興遠征軍臨時總司令部”
宣告成立。
蕭衍理所當然地自封為“總司令”,並為自己取了一個他認為極具格調與深意的代號——“518”。
而魏強,這位如今整合了數支被解救的友軍部隊,實際上的最高軍事指揮官。
蕭衍大筆一揮,“提拔”為“第一集團軍軍團長兼前敵總指揮”。
魏營長……不,魏軍團長帶著一臉深刻的迷茫和認命般的疲憊接受了任命。
然後轉身繼續去處理分配口糧和布置防禦警戒的實際工作去了。
至於趙乾,他自然成了總司令身邊不可或缺的“總參謀長”。
此刻,總司令部的大帳內,一張巨大的戰術地圖鋪在桌上,隻是上麵那些紅藍標記,被幾塊烤雞的油漬弄得有些模糊。
蕭衍坐在一張寬大舒適的皮質老板椅上,蹺著二郎腿,臉上是深不可測的凝重。
帳篷門簾被猛地掀開,總參謀長趙乾頭戴一頂明顯大了一號的鋼盔,表情肅穆,一個箭步衝了進來,啪地一下立正敬禮。
“報告蕭總!前線八百裡加急來電!”
蕭衍緩緩睜開一隻眼,慢條斯理地從一罐可樂裡吸了一口,然後雍容大度地一抬手。
“念。”
趙乾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張皺巴巴的紙,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詠歎調開始宣讀。
“今日拂曉,盤踞於312號公路收費站的獸化人匪幫,采用中央突破戰法,對我前沿探索陣地發動集團式衝鋒!”
“我方前線守備團,損失過半!陣地岌岌可危!”
帳篷內的空氣瞬間凝重。蕭衍猛地將可樂罐拍在桌上。
“混賬!”
他一聲怒吼,嚇得旁邊一個正在整理物資的士兵手一抖,一箱方便麵稀裡嘩啦掉在地上。
“給魏強發報!我不要他的傷亡數字!”
“我隻要陣地!”
“告訴他,陣地在,人在!陣地丟了,他這個軍團長就不要乾了!”
“立刻發報!快!”
“是!”趙乾“啪”地又是一個敬禮,轉身就朝帳篷一角跑去。
蕭衍撕開一大包薯片,清脆的“哢嚓”聲在緊張的寂靜中格外響亮。
他若有所思地咀嚼著,眉頭緊鎖,仿佛在權衡著億萬生靈的命運。
趙乾很快又跑了回來,神色更加焦急:
“蕭總,前線戰況膠著,敵人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加強了攻勢!”
“魏團長……不,魏軍團長請求戰術指導!是不是……是不是該把學生部隊拉上去了?”
不等蕭衍開口,帳篷門簾再次被掀開,陸夭夭拿著一個小本子走了進來。
她先是低頭看了一眼本子,然後抬起頭,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憂慮。
“我也擔心啊,”
她用一種練習過的語調說道。
“一旦讓敵人站穩了腳跟,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線就有全線崩潰的風險。”
“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啊!”
蕭衍的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背著手,在帳篷裡來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的心尖上。
他猛地停下腳步,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發出一聲沉重而悠長的歎息。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