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橋接話道:“不瞞大人,陵水多山石,開荒不易,常需火藥爆破。那些聲響便是開山所致。小人已命人儘量小聲,但還是驚擾了四周,實在罪該萬死。”
沈從周哈哈大笑:“原來如此!開荒是好事,好事啊!隻是日後小心些便是。”
他顯然已被禮單上的內容取悅,不再深究。
趙文遠雖仍有疑慮,但見上司已然滿意,也不再刁難,隻淡淡道:“既是開荒,便好好做。朝廷鼓勵墾荒,但切記安分守己。”
“謹遵大人教誨。”吳橋恭敬應道。
吳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阿福會意,朝外麵示意。
兩名精心打扮的女子低著頭,款步走了進來。
一位肌膚呈健康的小麥色,身段豐滿婀娜,穿著色彩豔麗的異域服飾,眼神大膽又帶著一絲野性。
這是坤甸從阿拉伯人手中買來的波絲姬。
另一位則皮膚白皙,氣質溫婉,低眉順目,典型的朝鮮婢女模樣,即所謂的“新羅婢”。
“聽聞沈大人雅好音律,此女擅舞,可為大人宴飲增色。”
吳橋指著波絲姬對沈從周說。
又轉向趙文遠:“趙大人書香門第,身邊需細心人伺候,此新羅婢略通文墨,可掌書硯。”
沈從周的眼睛幾乎立刻粘在了那異域風情十足的波絲姬身上,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趙文遠雖矜持,但看向那溫婉可人的新羅婢時,眼中也掠過一絲滿意。
大明官紳階層,納異族美婢本就是風尚,這兩份禮物,可謂送到了癢處。
“哎呀,吳員外,這……這如何使得……”沈從周嘴上推辭,眼睛卻沒離開那女子。
趙文遠也撚須微笑:“吳員外有心了。”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隻望二位大人明鑒,我陵水堡上下,皆是大明安分守己的子民,墾荒拓土,隻為糊口,絕無二心。日後還需大人多多照拂。”吳橋拱手道。
“好說,好說!”沈從周心情大好,終於放下了茶盞。
“既是匠作試驗、開山取石,有些聲響也難免。隻要不滋擾地方,安分守己,官府自然樂見其成。至於流民彙聚,墾荒嘛,總是要人手的。以後此類小事,吳員外自行斟酌便是,不必事事稟報。”
趙文遠也點頭附和:“然也。吳員外乃林老相公外孫,家學淵源,行事自有分寸。府衙這邊,自有我等擔待。”
一場潛在的危機,便在金錠和美人的攻勢下消弭於無形。
接下來便是閒話家常,吳橋說起海上貿易見聞,引得沈從周二人嘖嘖稱奇。
又閒談片刻,飲了幾杯茶,吳橋便識趣地告退。
走出衙門,三人都鬆了口氣。梁才文低聲道:“算是暫時穩住了。但這胃口怕是會越來越大。”
吳橋望著瓊州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低聲道:“他們收了禮,短期應當不會為難我們。但陵水的發展已經引起注意,往後需更加小心。”
“能用銀子買時間,最是劃算。走,難得來府城一趟,逛逛去,也看看這瓊山風貌。”
比起陵水堡那種參照後世的布局,瓊山府城顯然更有這個時代的生活氣息。
街道不算寬闊,鋪著青石板,被雨水和腳步磨得光滑。
兩旁店鋪林立,旗幌招展,賣檳榔的、賣海產的、賣布匹雜貨的、打鐵的、剃頭的……各式營生應有儘有。
人流如織,挑擔的、推車的、步行的,各色人等穿梭不息,嘈雜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孩童嬉鬨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煙火氣。
吳橋看得仔細。
他注意到這裡的物產,哪些是本地自產,哪些是從大陸或海外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