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佛郎機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
吳橋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他們盤踞濠鏡、呂宋,艦船利炮,野心勃勃。如今我們實力弱小,他們或許不屑一顧,或隻是暗中使絆子。但若我們展現出足夠威脅其利益的潛力,他們絕不會心慈手軟!與他們的衝突,遲早會發生。”
“沒有一支能與之抗衡的海上力量,我們永遠隻能被鎖死在這瓊州一隅,甚至可能被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所以,這船,必須造!這海軍,必須強!”吳橋斬釘截鐵地說,“哪怕砸鍋賣鐵,哪怕掏空家底,也要硬著頭皮繼續下去!這不是奢侈,這是生存!這是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壬辰倭亂,更是為了未來有能力麵對西夷海上力量的必然選擇!”
孫孟霖看著吳橋眼中不容置疑的決心,知道自己無法改變東主的意誌。
他深吸一口氣,躬身道:“屬下明白!即便千難萬難,也必竭儘全力籌措資金,保障船廠和海軍所需!隻是……開源節流,還需東主多費心思。”
“開源是必然。”吳橋點點頭,“軍火貿易要加大力度,白糖和布的產量要再提升,與琉球、暹羅乃至阿拉伯人的貿易要進一步拓展。林家北上的商路至關重要,要儘快實現盈利。節流方麵,內部管理要再精細化,杜絕浪費。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法。”
這是一個沉重的賭注。
吳橋幾乎將陵水所有的未來都押在了這支正在快速成長的海軍身上。
成敗利弊,在此一舉。
他知道前路艱難,財政的壓力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但他更知道,沒有劍,就連上賭桌的資格都沒有。
眼前的巨艦,既是力量的象征,也是未來希望的承載,更是一口不斷吞噬著金錢和資源的無底洞。
吳橋能做的,就是咬著牙,繼續往裡投入,期待著有朝一日,這支艦隊能劈波斬浪,為他,為各地開拓民眾,贏得一個廣闊的未來。
……
新巨艦下水的喜慶氣氛還未完全散去,陵水海域的日常巡邏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這一日,正值“斥候級”護衛艦“先鋒號”與“旗魚級”快速通訊船“雁翎刀號”搭檔,在陵水本堡以東約五十海裡的常規巡邏線上巡航。
海麵上風平浪靜,能見度極佳。
“先鋒號”桅杆頂端的了望手像往常一樣,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海天一色的遠方。
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東南方向的一個小黑點上。
起初他以為是常見的商船或漁船,但隨著距離的緩慢拉近,那艘船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嗯?那船的樣式……好生古怪?”了望手嘀咕著,舉起了望遠鏡。
隻見來船體型不小,目測有六七百噸,船型高聳,尤其是船尾樓異常高大,雕刻華麗,帆裝樣式也與中式帆船或常見的南洋船隻截然不同。
更顯眼的是,在主桅杆上,懸掛著一麵他從未見過的旗幟——紅底上繡著複雜的城堡和猛獅圖案。
“右舷前方!發現不明船隻!西洋樣式!懸掛異旗!”了望手立刻發出警報,聲音通過傳聲筒迅速傳到下方甲板。
相距不遠的“先鋒號”艦長陳濤和“雁翎刀號”同時收到信號,兩位船長立刻被驚動,紛紛舉起望遠鏡觀察。
“確實是西洋船。”陳濤眉頭微皺,“看樣式,有點像之前海圖上看過的……西班牙人的船?他們跑來這裡做什麼?”
“雁翎刀號”船長經驗更豐富一些,對副手說道:“看其吃水很深,航行姿態卻有些笨拙歪斜,不像訓練有素的樣子。小心為上,給先鋒號打旗語,我們先靠上去看看,發出警告信號,命令其表明身份和來意!”
收到信號的陳濤馬上下令配合雁翎刀號。
雁翎刀號速度快,船長打算繞到其側後方監視。
而‘先鋒號’則準備正麵迎上去,船上火炮也做好警戒,隨時開火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