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可能是,對方會毫不猶豫地發動攻擊,劫掠船隻,俘虜人員,拷問出一切情報,然後將船隻擊沉或擄走。
所謂的歐洲貴族和騎士精神,隻存在於實力對等的強者之間,對於他們眼中的“落後”文明,殖民者信奉的隻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吳橋竭力隱藏陵水的存在,就是為了爭取發展壯大的時間。
而這艘意外闖入、武裝相對薄弱、且滿載財富的西班牙運寶船,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肥肉!
擊沉或俘獲它,不僅能獲得巨額的財富補充陵水近乎枯竭的財政,更能徹底消滅目擊者,保住陵水的秘密。
甚至可以利用船上的俘虜,獲取關於美洲、關於西班牙殖民體係的大量寶貴情報!
放它離開,看似避免了眼前的“麻煩”,實則是縱虎歸山。
“帕裡西奧號”一旦返回馬尼拉,必然會將這次遭遇上報。
屆時,西班牙殖民當局就會知道,在呂宋島的西北方向,存在著一股擁有西式武裝戰艦、訓練有素、卻由東方人領導的未知海上力量。
這必然會引起他們的高度警惕、猜忌和調查,陵水暴露的風險將急劇增加。
陳濤的處置,是基於一名合格海軍軍官的戰術層麵考量,卻嚴重缺乏吳橋所具有的、那種立足於全球殖民競爭殘酷性的戰略視野和狠辣決斷。
他錯過了一個既能獲得巨大利益,又能完美保守秘密的黃金機會。
後續吳橋得知此事後,也給吳橋提了一個醒:光有技術和船隻還不夠,必須讓麾下的將領們深刻理解他之所以要如此瘋狂擴張海軍的深層原因,理解他們未來將要麵對的究竟是怎樣的對手和環境。
大海的規則,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而勝利,往往屬於最先扣動扳機、並且毫不留情的那一方。
大副和水手乘坐小艇,安全返回了“帕裡西奧號”。
一爬上甲板,大副便快步走向一直在船舷邊焦躁踱步的唐·費爾南多船長。
“船長閣下,”大副行禮後,語氣帶著一絲慶幸,“對方已經同意讓我們離開。他們指明了前往馬尼拉的方向,就在西南方。”
唐·費爾南多聞言,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那與生俱來的傲慢又迅速回到了臉上。
他挺了挺並不寬闊的胸膛,用一種仿佛對方理應如此的態度哼了一聲。
“量他們也不敢為難尊貴的西班牙運寶船!那麼,問清楚了嗎?他們是哪方麵的勢力?明朝的官方水師?還是某些不自量力的海盜?”
他更傾向於後者,畢竟明朝水師的腐敗和無能在西班牙遠東的圈子裡是出了名的。
大副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稟:“對方……似乎並非明朝官方船隻。他們懸掛的旗幟很陌生,並非大明旗。船上人員也全是東方人麵孔,但……紀律嚴明,裝備精良,尤其是那艘大一些的戰船,側舷火炮數量不少,保養得極好,看起來訓練有素。他們拒絕透露具體歸屬,隻警告我們立刻離開。”
“全是東方人?不是明朝水師?”唐·費爾南多船長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被輕蔑與貪婪取代。
他回想起在阿卡普爾科和墨西哥城的社交圈裡,那些從東方歸來的船長、貴族們是如何描述東方海軍的。
“他們的船隻龐大但笨拙,就像漂浮的城堡,轉向不靈,全靠人力劃槳!”
“火炮?哦,上帝,他們確實有一些,但鑄造粗糙,射程近得可憐,精度更是笑話!”
“水手?不過是一群勉強會駕船的漁民,毫無紀律可言,一聽到炮響就嚇得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