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徒勞地看著距離被再次拉遠,然後承受又一輪精準的炮擊。
“砰!”又一發炮彈擊中船首,炸碎了一個雕像,紛飛的木片劃傷了船長的臉頰。
疼痛和恐懼終於徹底擊垮了唐·費爾南多那可憐的勇氣。
他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喃喃自語:“不對……這不對……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漁民……他們是魔鬼……”
“帕裡西奧號”的甲板上已是一片狼藉。
破碎的木板、散落的索具、斑駁的血跡隨處可見。
受傷船員的呻吟聲、軍官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以及炮彈命中船體發出的可怕撞擊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絕望的交響樂。
最初那點基於傲慢的狂熱早已被冰冷的現實碾得粉碎。
船上專業的大副,儘管他一開始就反對接戰,此刻成了船上唯一還保持清醒的人。他看了一眼癱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念叨著“魔鬼”的船長,知道不能再指望這個蠢貨了。
“滿帆!轉向!撤離!全力撤離!”大副搶過指揮權,聲嘶力竭地吼道。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逃!
離這兩艘可怕的東方戰艦越遠越好!
水手們慌忙操作,試圖讓這艘傷痕累累的大船加速逃離。
然而,他們絕望地發現,這根本是徒勞。
“先鋒號”如同附骨之疽,穩穩地咬在後麵,始終保持著一個讓對方火炮難以企及、卻又能讓自己火炮發揮威力的完美距離。
一輪又一輪的齊射如同精準的手術刀,持續而高效地切割著“帕裡西奧號”的生命力。
那艘修長的快船“雁翎刀號”更是如同幽靈般在四周穿梭,時不時射來的冷炮讓人精神崩潰。
速度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逃跑隻是一個奢望。
大副看著越來越近的死亡,心如死灰。他看了一眼那些驚慌失措、士氣徹底崩潰的水手,又看了看遠處那艘冷酷追擊的戰艦,一個絕望中帶著一絲狡詐的念頭冒了出來。
“降帆!快降下船帆!升起白旗!我們投降!”大副突然下令。
“什麼?投降?”周圍的水手和軍官都愣住了。
“照我說的做!快!”大副怒吼,“假裝投降!等他們靠近過來接收的時候,我們突然用所有火炮齊射!或許……或許還能有機會重創他們,然後趁機逃走!”
這是海戰中古老的詐降伎倆,雖然冒險,但已是絕境中唯一可能翻盤的手段。
水手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腳亂地降下了大部分船帆,一麵巨大的白床單被掛在了桅杆顯眼的位置。
“帕裡西奧號”的速度迅速慢了下來,漂浮在海麵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遠處,“先鋒號”上的陳濤看到了對方升起的白旗和降下的船帆。
“停火!”陳濤下令,炮擊聲戛然而止。他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對方。
“艦長,他們投降了?”副官問道。
“投降?”陳濤冷哼一聲,“剛才還氣勢洶洶要打要殺,轉眼就投降?況且,西夷狡詐,不得不防。傳令,全體保持最高警戒!炮口繼續瞄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鬆!”
吃一塹長一智,對方之前的背信棄義已經讓陳濤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他絕不會輕易靠近。
“派小艇過去看看?或者讓他們自己放小艇過來人?”副官建議。
“不。”陳濤否決了,“太慢,也容易給對方反應時間。”
“讓甲板火槍隊和速射炮準備!我們靠過去,但保持在兩百米距離!先給他們點壓力看看!”
“先鋒號”開始緩緩向靜止的“帕裡西奧號”靠近,但始終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側舷炮口死死鎖定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