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裡西奧號的巨額財富帶來了狂喜,但其活下來的八十多名西班牙俘虜,卻成了擺在吳橋和陵水高層麵前一個棘手的難題。
議事廳內,氣氛凝重。
孫孟霖、剛剛歸來的陳濤、以及負責安全和內部管理的幾位官員齊聚一堂,商討這批燙手山芋的處置方案。
“東主,此事頗為棘手。”孫孟霖首先開口,眉頭緊鎖。
“馬尼拉的西班牙人目前與我等,至少在明麵上,並無根本衝突。我吳家、林家,還是他們在廣州、馬尼拉的重要貿易夥伴。”
“每年美洲船隊,我們有相當大的采購份額,呂宋的稻米、蕉麻、乃至硝石,也多有賴於這條貿易線。若此事泄露,關係必然破裂,損失巨大。”
陳濤接口道:“但此事錯不在我!是那西班牙船長狂妄自大,先行動手,我等純屬自衛反擊!難道還要我們賠禮道歉不成?”
“道理是這個道理。”負責內部安全的官員搖頭道。
“但西班牙人驕橫慣了,豈會跟您講道理?他們隻會看到自己損失了一艘運寶船和大量白銀,絕不會管起因如何。一旦得知是我們所為,報複必然接踵而至。”
“以我們目前的實力,雖不懼與其一兩艘船衝突,但若其傾力來攻,或是聯合葡萄牙人施壓,甚至通過朝廷施加影響,我們將極為被動。”
吳橋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聽著眾人的討論。
他何嘗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
陵水的存在,對於馬尼拉的西班牙人來說,目前大概隻是一個“大明某實力海商的私人港口兼貿易中轉站”的模糊概念。
雙方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基於利益的和平。
但“帕裡西奧號”事件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水麵的巨石,足以徹底打破這種平衡。
“所以,關鍵就在於‘保密’二字。”吳橋緩緩開口,定了調子,“絕不能讓馬尼拉方麵知道‘帕裡西奧號’折在了我們手裡。這批俘虜,決不能放歸,也決不能讓他們與外界有任何聯係。”
“那…該如何處置?”眾人看向吳橋。
吳橋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黎母山新開的那個鐵礦,正缺人手。那裡地勢偏僻,守衛森嚴,與外界隔絕。將這八十多名俘虜,全部打散送入礦坑。告訴他們,好好挖礦,或許能留得一命。若有異動或試圖逃跑,格殺勿論。”
黎母山鐵礦環境艱苦,勞動強度大,看守嚴密,對於這些習慣了海洋和異域風情的西班牙水手來說,無異於一座天然的終身監獄。
這個決定雖然冷酷,但在當前形勢下,似乎是最穩妥的選擇。眾人沉默片刻,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決議既定,便立刻執行。
士兵們將被俘的西班牙水手們分批押解下船,準備送往黎母山。
當這些俘虜得知自己將被送往深山老林裡挖礦,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見到陽光和大海時,頓時一片哀嚎和絕望。
許多人哭喊著上帝,咒罵著那個該死的費爾南多船長,若不是他愚蠢的命令,他們此刻本該在馬尼拉的小酒館裡喝著朗姆酒,吹噓著跨洋航行的經曆。
而當士兵們去提押那位罪魁禍首——唐·費爾南多·德·拉·克魯茲船長時,這位貴族老爺的反應更是激烈。
“不!不要送我去挖礦!我是貴族!我是西班牙國王親自冊封的騎士!我不能去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