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三的陵水艦隊如同幽靈般將島津義弘的主力引向西南方,並最終消失在視野之外後。
這片原本殺聲震天的海域,焦點便完全集中在了登萊水師與薩摩前鋒的生死對決上。
陳蠶佇立旗艦船頭,望著遠方海天相接處最後一點陵水艦隊的帆影,心中感慨萬千。那份絕處逢生的慶幸,迅速轉化為殲滅眼前之敵的決絕。
他深吸一口氣,將佩劍高高舉起,聲音傳遍甲板:“將士們!友軍已為我等引開強敵,此乃天賜良機!眼前倭寇,已是窮途末路!登萊兒郎,隨我殺敵,一個不留!”
“殺!殺!殺!”明軍將士的士氣高昂到了頂點。
龐大的福船不再後退,反而如同蘇醒的巨獸,主動調整航向,將側舷的火炮對準了已然軍心渙散、卻因退路被斷而陷入絕望瘋狂的薩摩前鋒。
上川忠智目睹主力遠去,心知已被拋棄,一股悲憤和窮途末路的瘋狂取代了之前的驚愕。
他猛地將太刀指向明軍旗艦,聲音嘶啞如破鑼:“薩摩的武士們!主公有令剿賊!我等已無退路!唯有死戰,方不負武士之名!殺光明狗,方能洗刷今日之恥!隨我衝!貼上去!接舷!”
他知道,在明軍強大的炮火下,遠距離對射隻有死路一條,唯一的生機,就是不顧一切地靠近,用薩摩武士最擅長的白刃戰攪亂明軍隊形,或許還能搏得一線生機。
殘存的七八艘薩摩關船和安宅船,在主將的決死號令下,如同受傷的瘋狗,爆發出最後的凶性,不再理會隊形,瘋狂地朝著明軍艦隊衝來。
陳蠶冷笑一聲:“困獸之鬥!命令各船,保持距離,集火射擊衝在最前的敵船!火銃手、弓箭手準備,絕不容許倭寇跳幫!”
戰鬥瞬間進入最慘烈的階段。
一艘薩摩關船憑借著船小靈活,冒著密集的炮火,竟然從兩艘福船的夾縫中穿過,船體多處中彈起火,卻依舊嚎叫著衝向一艘明軍海滄船。
在距離拉近到三十步時,關船甲板上的薩摩武士紛紛投出鉤索,試圖強行接舷。
“火箭準備——放!”明軍海滄船上的把總臨危不亂。
數十支綁著油布的火箭帶著呼嘯聲射向關船,瞬間引燃了船帆和木質結構。
同時,船上的碗口銃和密集的箭矢、彈丸如同雨點般潑灑過去。
關船上的倭寇在火焰和彈雨中成片倒下,但仍有幾名悍勇之輩,憑借矯健的身手,順著鉤索蕩了過來,揮舞太刀砍翻了兩名明軍水手。
“殺!”明軍甲板上的戰兵隊長怒吼著帶人迎上,刀盾手頂前,長槍手突刺,火銃手在後方裝填後尋機射擊。
甲板上爆發了慘烈的白刃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最終,登船的幾名倭寇被全部殲滅,而那艘燃燒的關船也在一片爆炸聲中沉入海底。
另一側,上川忠智的坐艦更是孤注一擲,他親自操舵,瞄準了陳蠶的旗艦,筆直地撞了過來!
沿途不斷有炮彈落在其周圍,激起衝天水柱,船體已是千瘡百孔,速度卻絲毫不減。
“保護將軍!”副將急呼。
兩艘護衛的明軍福船試圖用側舷阻擋,但上川忠智的船如同泥鰍般滑開,依舊死死咬住旗艦。
“哼,找死!”陳蠶麵色冷峻,“右滿舵!左舷炮,霰彈準備!”
龐大的旗艦艱難轉向,將左舷對準了衝來的敵船。
在雙方距離拉近到不足五十步,甚至能看清對方猙獰麵孔時,陳蠶猛地揮下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