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地府魂力潮汐的低穀期)為廢棄渡口披上了一層更加詭譎的外衣。忘川支流的水聲嗚咽,仿佛無數冤魂在低聲啜泣。破敗的木樁在微弱的磷火下投下扭曲的陰影。
陸明飛隱匿在距離傳送陣不遠的一處亂石後,魂體與周圍環境幾乎融為一體。他手中緊握著那縷已被張偉團隊用臨時搭建的放大器處理過的暗紅色光絲——此刻它不再微弱,而是如同一條蘇醒的毒蛇,在封印中不安地扭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絕望與戰意。
“陸老大,能量引導回路穩定,放大器已就位。你那邊情況如何?”張偉的聲音通過加密通訊傳入陸明飛魂識,帶著明顯的緊張。
“目標靜止,周圍無異動。準備開始。”陸明飛深吸一口陰氣,將全部精神集中在手中的光絲上。
他按照張偉指導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被放大後的情緒能量,將其緩緩注入破船底部的傳送陣。
“嗡——”
傳送陣的古老紋路逐一亮起,散發出幽暗的紅光,與陸明飛手中的光絲相互呼應。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陣法中心傳來,夾雜著更加清晰的水汽與怨念。空間開始扭曲,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不穩定暗紅色漩渦緩緩成型。
“通道已開啟!能量讀數劇烈波動!陸老大,快!通道維持不了太久!”張偉急促地警告。
陸明飛不再猶豫,身形一閃,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入那暗紅色的漩渦之中!
穿過通道的感覺,比魂飄更加難受。仿佛有無數的記憶碎片和負麵情緒如同砂礫般衝擊著他的魂體,試圖鑽入他的意識。他緊緊守住魂核,依靠那點特殊的“亮光”抵禦著侵蝕。
眼前景象驟然變換!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位於忘川河底深處的奇異空間!
這裡沒有河水,頭頂是如同透明琉璃般、緩緩流動的忘川河水,投射下朦朧而扭曲的光暈。腳下是光滑如鏡、不知由何種物質構成的黑色地麵。而空間的中央,矗立著一個龐大無比的、由無數暗紅色記憶光絲纏繞構築而成的複雜裝置。
裝置的形態難以形容,似塔非塔,似鼎非鼎,無數管道般的結構從中延伸而出,如同樹根般紮入四周的虛空,似乎在汲取著什麼。裝置的核心,是一個不斷旋轉的暗紅色漩渦,散發出與“噬憶蟲”同源、卻強大百倍的吞噬力量!
這就是“通天之湖”的……水泵?或者說,“噬憶”的核心!
更讓陸明飛頭皮發麻的是,他看到裝置的幾個主要節點上,竟然連接著幾個陷入昏迷的鬼魂!他們的魂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精純的記憶和魂力被強行抽離,彙入中央的漩渦之中!這其中,赫然有他之前走訪過的、那個沉迷短視頻算法的老學究!
而在裝置下方,幾個穿著淨憶司白色袍服、但眼神空洞麻木的鬼差,正如同傀儡般進行著維護操作。他們身上,都纏繞著一絲微弱的、被控製的靈力絲線。
一道身影,背對著陸明飛,站在裝置前,仰望著那巨大的暗紅色漩渦。他依舊穿著淨憶司的司長袍服,身姿挺拔,正是風紀!
但此刻的風紀,給人的感覺與以往截然不同。他身上那儒雅溫和的氣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虔誠,以及……一絲若有若無、與這裝置同源的冰冷邪氣。
“多麼……完美的造物……”風紀張開雙臂,聲音帶著陶醉的顫栗,“剝離無用的悲傷,剔除冗餘的執念,隻保留最精純的‘本源’……這才是魂魄應有的‘純淨’形態!這才是通往永恒寧靜的正確之路!”
他猛地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突然出現的陸明飛,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反而帶著一種“你終於來了”的了然。
“陸科長,歡迎來到‘歸源之核’。”風紀微笑著,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記憶淨化’,不是為了輪回,而是為了……超越輪回!為了打造一個沒有痛苦、沒有紛爭的‘永恒淨土’!”
陸明飛看著那幾個正在被抽取魂力的昏迷鬼魂,怒火瞬間淹沒了理智:“風紀!你管這叫‘淨化’?!你這分明是在屠殺!是在掠奪!”
“屠殺?掠奪?”風紀嗤笑一聲,眼神變得銳利而偏執,“凡俗之見!他們的記憶充滿了痛苦、遺憾、仇恨!這些是毒藥!是阻礙眾生超脫的枷鎖!我是在解救他們!剝離這些毒素,他們的魂靈才能回歸本源,融入‘永恒淨土’,獲得真正的極樂!”
“那他們呢?!”陸明飛指著那些如同傀儡的淨憶司鬼差,“你的手下,也被你‘解救’了嗎?!”
風紀淡淡道:“他們意誌不堅,容易被雜念汙染,暫時需要引導。待‘淨土’建成,他們自會理解我的苦心。”
“瘋子!”陸明飛終於明白,風紀根本不是一個簡單的官僚或野心家,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被自己扭曲理念洗腦的邪教徒!
“瘋子?或許吧。”風紀不以為意,他看向陸明飛,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但很快,你就會明白,我才是正確的。你和慕容白,還有你魂核中那點有趣的‘變數’,都將成為‘歸源之核’最好的養料,加速‘永恒淨土’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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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由純粹白光凝聚而成的長劍,劍身流淌著與這邪異空間格格不入、卻又同樣冰冷的“淨化”之力!
“本來想讓你再多收集一些‘鑰匙’,但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就留下吧!”
風紀身形一動,快如閃電,淨化長劍帶著裁決一切的威勢,直刺陸明飛魂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