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體驗,比穿越堤壩裂隙還要糟糕一萬倍。
那並非有序的空間折疊,而是被一股毀滅性的混沌能量粗暴地扔進了一條極不穩定的臨時通道。陸明飛感覺自己的魂體仿佛被拆解成了最基礎的粒子,又在另一個坐標被強行重組,整個過程充斥著撕裂與碾壓的痛苦,若非胸口那塊彼岸石板持續散發出一股微弱的混沌氣息護住他核心的“變數”本源,他恐怕早已在傳送途中徹底消散。
即便是慕容白,在深度昏迷中,那幾乎透明的魂體也因這狂暴的傳送而劇烈波動,仿佛隨時會潰散。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混亂與痛苦戛然而止。
“砰!”“砰!”
兩聲悶響,陸明飛抱著慕容白,重重摔落在堅硬而冰冷的地麵上,濺起一片塵埃。
劇痛從全身魂體)各處傳來,陸明飛眼前發黑,耳鳴不止,趴在地上劇烈地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撐起身體,第一時間看向懷裡的慕容白。
慕容白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魂體幾乎失去了所有光澤,如同最劣質的玻璃製品,布滿了細微的裂痕,氣息微弱到近乎感知不到,隻有守闕古劍依舊被他無意識地緊握著,劍身黯淡,卻隱隱傳遞出一絲不離不棄的守護之意。
“慕容!慕容!”陸明飛焦急地呼喚,嘗試渡入一絲魂力,卻如同石沉大海。慕容白的魂體本源受損太重,又經曆了帝劍完全解放的獻祭和狂暴傳送的摧殘,已然到了油儘燈枯的邊緣,尋常手段根本無效。
他強忍著自己的虛弱和傷痛,環顧四周。
這裡似乎是一處巨大的、廢棄已久的殿堂內部。穹頂多處坍塌,露出外麵灰蒙蒙的、不見日月星辰的天空。斷裂的石柱和傾頹的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塵埃與一種暗紫色的、類似苔蘚的菌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陳腐、破敗的氣息,以及……一種極其微弱的、與地府陰氣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死寂的能量殘留。
建築風格依稀能看出地府官署的影子,但更加粗獷、古老,許多裝飾和符文都與他熟悉的製式不同。
這裡是什麼地方?某個被遺忘的地府前哨?還是一處遺跡?
“曦?曦?”陸明飛嘗試呼喚平台維護靈,沒有任何回應。節點平台已經徹底毀滅,曦自然也隨著一起消失了。他們現在真正是孤立無援。
他掙紮著將慕容白背到一根相對完整的斷柱後,讓他靠坐著,至少能避開大部分視線。然後,他緊握著彼岸石板,嘗試感知周圍環境,同時運轉體內那微薄得可憐的魂力,修複自身的傷勢。
石板依舊溫熱,傳遞著穩定的同源波動,但之前那種指向“源初之地”的強烈牽引感變得極其微弱,仿佛受到了此地環境的乾擾。它更多的功能似乎轉向了內斂,緩慢地滋養著他消耗過度的“變數”本源。
必須儘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並且找到能救治慕容白的方法!冥血蘭已經用完,普通的安魂液根本無效。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神識,如同觸角般在廢墟中蔓延開去。
殿堂極其廣闊,他的神識隻能覆蓋一小片區域。除了死寂,還是死寂。這裡似乎已經荒廢了無數歲月。
然而,就在他的神識掃過殿堂深處一個看似普通的角落時,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能量波動!那波動並非死物散發,而是帶著一種……人為控製的收斂感!
有人!或者說,有智慧存在在這裡!
陸明飛心中一凜,立刻收斂所有氣息,將自身和慕容白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匿影袍的效果在魂力枯竭下大打折扣,但他依舊儘力維持。
他屏息凝神,仔細觀察那個角落。那裡堆放著一些坍塌的巨石,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遮蔽所。波動正是從巨石後麵傳來的。
是敵是友?是寂滅派的追兵,還是……其他的幸存者?
他不敢貿然靠近,也不敢輕易暴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慕容白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不能再等了!
陸明飛深吸一口氣,將最後一點可動用的魂力注入石板,準備隨時激發那混沌之力搏命。他壓低聲音,朝著那個角落,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開口:
“那邊的朋友,我們沒有惡意,隻是落難於此。我的同伴傷勢極重,需要幫助。可否現身一見?”
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廢墟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角落裡的能量波動瞬間停止了,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十幾息。
就在陸明飛以為對方不會回應,準備冒險強行探查時,一個沙啞、乾澀、帶著濃濃警惕和難以置信語氣的聲音,從巨石後麵緩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