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入粉紫色漩渦的瞬間,陸明飛感覺自己仿佛跳進了一個由無數負麵情緒和寂滅能量構成的絞肉機。
粘稠、冰冷、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池水瞬間包裹了他,瘋狂地衝擊著體表那層薄薄的混沌光暈。光暈劇烈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滋滋”聲,仿佛隨時都會破碎。更可怕的是那無孔不入的精神侵蝕,無數怨毒的嘶吼、絕望的哀嚎、瘋狂的囈語,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意識壁壘,試圖將他拖入永恒的瘋狂。
陸明飛緊守靈台,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胸口的彼岸石板上。石板上那些古老的本源符號微微發亮,散發出更加清晰的混沌波動,如同定海神針,牢牢護住他核心的“變數”本質,抵禦著外界的侵蝕。
他拚命向下潛去。
漩渦內部的光線極其黯淡,隻有汙濁的池水自身散發的詭異粉紫色幽光。視線受阻,魂識在這裡也受到極大壓製,隻能勉強感知到周身數尺的範圍。四周是翻滾的、蘊含著毀滅力量的池水,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尚未被完全消融的魂魄殘骸在沉浮。
下潛,不斷下潛。
壓力越來越大,混沌光暈被壓縮得越來越薄,魂力的消耗急劇增加。後背的傷口在池水的侵蝕下傳來鑽心的疼痛,寂滅力量如同毒蛇,試圖趁虛而入。
不能放棄!慕容白還在等著,地府的存亡係於此舉!
他咬緊牙關,不顧一切地催動著魂力與混沌源核的微弱聯係,如同黑暗中的潛航器,朝著漩渦最深處,那判官殘念指引的方向,艱難前行。
不知下潛了多久,就在陸明飛感覺魂力即將耗儘,混沌光暈也快要支撐不住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跡象。
下方的黑暗中,隱約透出了一點純淨的銀白色光芒!
那光芒與周圍汙穢的粉紫色池水格格不入,散發著一種冰冷、公正、洞徹虛妄的秩序氣息!
是孽鏡台核心!
陸明飛精神大振,用儘最後力氣,朝著那點銀光加速潛去。
越靠近,銀光越盛。最終,他衝破了最後一層粘稠的汙穢池水,眼前豁然開朗!
漩渦之底,並非想象中的淤泥或岩石,而是一片被奇異力量撐開的、約莫房間大小的無水空間!
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麵約莫臉盆大小、邊緣呈現不規則斷裂痕跡的銀白色鏡片。鏡麵光滑如初,倒映著周圍的一切,卻仿佛能照透靈魂的本質,正是孽鏡台殘留的核心碎片!它散發著純淨的秩序之力,在這汙穢的漩渦之底,硬生生開辟出了一小片淨土。
而在鏡片正下方,盤膝坐著一具身披破爛判官袍服的骷髏!骷髏骨質晶瑩,隱隱有流光轉動,即便已然坐化不知多少歲月,依舊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它一隻手搭在膝上,另一隻手的指骨,則深深插入地麵——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凹槽中,殘留著些許乾涸的、散發著法則波動的暗金色痕跡。
判官殘骸!這裡就是他最後的坐化之地!那凹槽中的痕跡,恐怕就是當年他用以維持最後秩序,對抗汙染侵蝕的力量殘留!
陸明飛踉蹌著落在無水空間的地麵上,幾乎虛脫。他貪婪地呼吸著這裡相對純淨的空氣雖然並無實際意義),感受著孽鏡台核心散發出的秩序之力對魂體的滋養,後背傷口的侵蝕似乎都減緩了一絲。
他不敢耽擱,快步走到那銀白色鏡片前。
就在他伸手即將觸碰到鏡片的刹那——
“嗡!”
鏡麵之上,光華流轉,並未映照出他的魂體,而是迅速浮現出了一幅幅動態的畫麵!
畫麵中,他看到了外麵的洗罪淵平台!看到了那旋轉的漩渦!看到了被捆綁在石柱上的三位鬼仙!看到了吟唱的往生教徒和守衛的蝕月精英!也看到了懸浮於漩渦之上,那個帶著鬼王麵具的“尊者”!
這鏡片,竟然能穿透重重阻隔,映照外界的情形!
而此刻,畫麵顯示,外界天空中的陰月,已然隻剩下最後一絲邊緣還殘留著微光!
朔月時刻,即將到來!
平台上的往生教徒吟唱聲陡然變得高亢、瘋狂!三名被捆綁的鬼仙身上,禁製光芒大放,他們的魂力被強行抽取,化作三道粗大的純淨光柱,注入到中央的粉紫色漩渦之中!
漩渦旋轉的速度瞬間暴漲!體積猛然膨脹!恐怖的吸力甚至讓整個深淵都開始震動!
懸浮於漩渦上方的“尊者”張開雙臂,黑袍鼓蕩,周身散發出滔天的寂滅氣息,與下方暴漲的漩渦產生共鳴。他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引導著某種可怕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