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林楓依舊保持著山中的習慣，天蒙蒙亮便在露台上盤膝吐納，導引朝陽紫氣。一夜的紛擾似乎並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氣息反而愈發沉凝。
早餐時，蘇晴眼下有著淡淡的陰影，顯然昨夜並未安睡。但她精神卻很好，眼神銳利，充滿了鬥誌。她將一份剛送來的緊急文件推到林楓麵前。
“宏遠集團，動手了。”蘇晴語氣凝重，“他們突然宣布，成功研發出一種新型生物活性材料，性能參數遠超市場現有產品，並且已經與我們的幾個重要海外供應商接觸，試圖以更低的價格和獨家供應協議，截斷我們的原材料來源。”
林楓拿起文件掃了幾眼。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市場分析，他雖不精通商業，但也能看出其中的凶險。蘇氏集團的核心產業之一，便是高端醫療器械和生物製藥，對特種材料依賴極重。若原材料被卡脖子，無疑是致命一擊。
“這個新型材料，可信度有多高？”林楓問。
“技術細節暫時無法核實，但宏遠集團既然敢高調宣布，恐怕不是空穴來風。”蘇晴眉頭緊鎖，“而且，時機太巧了。我父親剛出事，他們就拿出這東西……趙銘昨晚在宴會上的挑釁，現在看來，不過是投石問路。”
林楓放下文件，用紙巾擦了擦嘴：“所以，你懷疑宏遠集團甚至可能和‘暗影樓’有牽扯？或者，他們至少是趁火打劫，想利用你父親病重、集團內部不穩的機會，給予蘇氏重創。”
“不排除這種可能。”蘇晴點頭，“商場如戰場，有時候比戰場更血腥。趙家父子，野心勃勃，不是第一天想吞掉我們蘇家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林楓直接問道。既然答應了暫時合作，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蘇晴看著林楓，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今天上午，宏遠集團會召開新聞發布會，正式推介這種新材料，屆時各大媒體和合作夥伴都會到場。我想請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林楓挑眉，“我對商業一竅不通。”
“你不用說話。”蘇晴解釋道，“你隻需要坐在我身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信號。一個讓外界猜測、讓對手忌憚的信號。他們摸不清你的底細，就不敢輕易把事情做絕。”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總有種直覺，那個新材料，或許有問題……你的眼光，或許能看出我們看不出的東西。”
林楓明白了蘇晴的打算。她是想借他這位神秘“神醫”的勢，去震懾場麵，同時希望他能從非技術的角度，發現一些端倪。這算是一種心理戰和奇兵。
“可以。”林楓爽快答應。他也想看看，這江城商圈的水，到底有多渾。
上午十點，江城最頂級的國際會議中心，宏遠集團的新材料發布會如期舉行。會場冠蓋雲集，媒體長槍短炮嚴陣以待。當蘇晴穿著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套裙，帶著一身休閒裝束的林楓步入會場時，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無數道目光聚焦過來，充滿了驚訝、好奇和探究。蘇晴竟然來了？還帶著昨晚那個神秘的年輕人？這是要正麵交鋒嗎？
主席台上，宏遠集團的董事長趙天雄，一個身材微胖、麵帶和氣生財笑容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看到蘇晴和林楓，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笑容更盛，起身相迎：“哎呀，蘇侄女，沒想到你也對這小玩意兒感興趣？歡迎歡迎！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林楓身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
“趙叔叔。”蘇晴禮貌而疏離地點頭，“這位是林楓林先生，我的朋友。聽說宏遠有了突破性進展，特地來學習一下。”
“林先生，久仰久仰！”趙天雄熱情地伸出手，仿佛昨晚他兒子趙銘的挑釁從未發生過。林楓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未伸手，讓趙天雄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臉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
趙銘坐在台下第一排，看到林楓，眼神陰沉，幾乎要噴出火來，尤其是看到林楓竟然理所當然地坐在了蘇晴身邊的貴賓席上。
發布會開始，趙天雄親自上台，侃侃而談，大屏幕上是各種炫目的數據、分子結構和性能對比圖，將這種名為“活性因子x”的新材料誇得天花亂墜，仿佛即將引領一場產業革命。台下不時發出驚歎，許多潛在合作夥伴都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蘇晴表麵平靜，但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握緊。從公布的數據看，如果這一切屬實，對蘇氏的打擊將是巨大的。
林楓則一直安靜地坐著，目光平靜地掃過大屏幕，偶爾看向台上口若懸河的趙天雄，又或者瞥一眼台下誌得意滿的趙銘。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到了媒體提問環節，氣氛熱烈。突然，林楓微微側頭，在蘇晴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了兩個字：“氣味。”
蘇晴一怔，不明所以。
林楓繼續低語，聲音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那個展示的樣品，隔著這麼遠，我聞到了一絲極淡的‘腐心草’提煉後的異味。這種草藥，短期能極大激發生物活性，但性質極不穩定，最多三個月，活性會斷崖式下跌，而且會產生不可逆的毒性殘留。用來做醫療器械植入材料，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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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的心臟猛地一跳！她難以置信地看向林楓。僅憑氣味？這可能嗎？但聯想到林楓那神乎其神的醫術，他的話具有極大的分量！
就在這時，一位記者向趙天雄提問：“趙董事長，請問‘活性因子x’的長期穩定性和生物相容性數據何時能夠公布？畢竟醫療器械領域，安全是第一位。”
趙天雄笑容滿麵，應對自如：“這位記者問得好！關於長期數據，我們正在加速測試，初步結果非常樂觀！請大家相信宏遠集團的技術實力……”
他話未說完，蘇晴忽然舉起了手。
全場目光瞬間集中過來。
趙天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依舊保持笑容：“蘇侄女有什麼高見？”
蘇晴站起身，拿起話筒，聲音清冷而自信：“趙叔叔，高見不敢當。隻是我有一個疑問，或者說，一個建議。”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趙天雄臉上：“貴公司的‘活性因子x’，性能如此卓越，為何不現場邀請第三方權威檢測機構，對樣品進行一次快速的加速老化測試和毒性篩查呢？畢竟，如果材料真如您所說那般完美，現場驗證，豈不更能讓所有合作夥伴安心？也免得大家擔心，這卓越的性能，是否是靠某些……短期激進的‘技術手段’換來的？”
蘇晴的話音剛落，會場一片寂靜！
趙天雄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而台下趙銘，更是“噌”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
蘇晴的提議合情合理，但在這個時候提出，結合她意有所指的話語，無疑像一顆重磅炸彈！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懷疑，看向台上的趙天雄。
林楓依舊安靜地坐著，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但他知道，蘇晴聽懂了他的話，並且毫不猶豫地發起了反擊。這一手，直接打在了對方的七寸上！
看著趙天雄父子那驟變的臉色，林楓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揚。
這商場的第一課，似乎比想象中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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