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重歸死寂,那吞噬萬物的源寂意誌如同從未存在過般消散無蹤。唯有虛空中殘留的、溫和而浩瀚的秩序餘韻,證明著方才那場關乎萬界存亡的逆轉並非虛幻。新生的“世界之心”光球已隱入混沌深處,帶著慕冰雲最後的氣息,成為了這片法則源頭的永恒守護。
林楓跪在虛空,緊緊攥著掌心那枚由混沌之氣凝結、帶著慕冰雲體溫與氣息的葉子狀玉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淚水無聲地滑過他染血的臉頰,滴落在虛無中,消散無形。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幾乎將他的神魂淹沒。勝利的代價,是永失所愛。
星瑤癱坐在一旁,臉色蒼白如紙,定星盤核心黯淡無光,她望著林楓蕭索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感同身受的哀慟與無力。慕雨、藥真人、乃至無數隕落在此戰中的先輩……付出的代價太沉重了。
時間在絕對的寂靜中流逝,仿佛過去了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咳……”林楓猛地咳嗽起來,牽動了體內嚴重的傷勢,又是一口淤血噴出。劇烈的痛楚反而讓他近乎麻木的意識清醒了幾分。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望向慕冰雲消失的方向,那片混沌此刻平靜得令人心碎。
她……還在。”林楓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感受著其中那縷微弱卻堅韌的聯係,“以她的方式……守護著一切。”這不是安慰,而是他道心深處最真實的感應。慕冰雲並未徹底消亡,她的意誌已與那新生的秩序核心融為一體,成為了更宏大的存在。
星瑤掙紮著站起身,走到林楓身邊,輕聲道:“林大哥,冰雲妹妹的選擇……是偉大的。她拯救了無數生靈。我們……必須帶著這份希望,活下去。”
林楓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翻騰的氣血與悲慟。他站起身,雖然身形有些踉蹌,但眼神已重新凝聚起一絲堅毅的光芒。是的,他不能倒下。慕冰雲用生命換來的和平,需要有人去見證,去守護。還有星瑤需要照顧,還有外界等待消息的雲隱村、星隕閣……
我們……回去。”林楓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運轉殘存的純陽真氣,勉強穩住傷勢,又將幾顆珍藏的保命丹藥分給星瑤。
歸途,並非易事。混沌海雖平靜,但其廣袤無垠,且時空結構依舊混亂。失去了慕冰雲混沌之力的引導,僅憑林楓重傷之軀和星瑤損耗過度的星辰之力,想要找到回歸已知世界的路徑,難如登天。
所幸,星瑤手中的定星盤核心,在混沌海秩序重塑後,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其上的星圖不再完全混亂,隱約能感應到幾個相對穩定的、與外界相連的“坐標錨點”,其中最為清晰的,正是來自雲隱界的氣息!
是雲穆長老他們!雲隱村的祖靈結界在召喚定星盤!”星瑤驚喜道。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兩人稍作調息,待恢複一絲行動力後,便由星瑤催動定星盤核心,鎖定雲隱界的坐標,林楓則以純陽真氣護住二人,艱難地踏上了歸途。
這一次的虛空穿行,遠比來時更加漫長和艱辛。林楓傷勢沉重,真元運轉晦澀,每每遇到時空亂流或殘留的混沌陷阱,都需拚儘全力才能化解。星瑤亦是不惜損耗本命星辰本源,全力維持著定星盤的指引。途中,他們甚至遭遇了一些被源寂劫難驚動、在虛空中遊蕩的古老殘骸或詭異生靈,險象環生。
但無論如何艱難,歸家的信念支撐著他們。林楓手中的玉佩時而散發微光,仿佛慕冰雲在冥冥中給予他們力量。
不知在虛無中漂泊了多久,當林楓幾乎要油儘燈枯之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熟悉的、被柔和光膜籠罩的世界輪廓——雲隱界!
到了!”星瑤虛弱的聲音中充滿了激動。
兩人拚儘最後力氣,衝入了雲隱界的壁壘。熟悉而平和的天地靈氣包裹而來,讓曆經劫波的二人恍如隔世。
然而,就在他們踏入雲隱界的瞬間,林楓眉頭猛地一皺,敏銳地感覺到一絲極其隱晦、卻與混沌海中那已淨化的秩序之力格格不入的……陰冷波動,在界域邊緣一閃而逝!
那波動極其微弱,轉瞬即逝,仿佛隻是錯覺。但林楓融合純陽真氣後對邪祟之氣的感知遠超常人,他確信自己沒有感應錯!
怎麼了,林大哥?”星瑤察覺到他的異樣。
林楓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雲海,沉聲道:“沒什麼,或許是我太疲憊了。”他沒有聲張,但心中卻蒙上了一層陰影。源寂之劫,真的徹底結束了嗎?還是說,有更深的暗流,在悄然湧動?
此刻,雲隱村方向已有數道強大的氣息急速掠來,為首者正是雲穆長老。顯然,他們的回歸已被感知。
林楓將那份不安暫時壓下,與星瑤迎向故人。劫後重逢,自有無數話語要訴說,無數傷痛要撫平。但林楓知道,他的旅程,還遠未到終點。手中的玉佩微微發熱,仿佛在提醒著他,守護的責任,以及……可能潛藏的、未儘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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