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樞城還籠罩在薄霧中,林楓一行人已悄然從北門出發,踏上了前往寂滅海溝的旅途。為了不惹人注意,他們並未使用飛行法器,而是選擇了腳程。金不換準備了三輛由耐力極佳的“青角犀”拉著的堅固馬車,車廂經過簡易加固,內裡空間寬敞,足以容納七人及物資。
林楓與星瑤同乘一車,韓鐵山、侯三、石勇三人一車,而王大錘則主動要求與墨老一車,美其名曰“保護老先生安全”,實則大概是覺得墨老那一堆叮當作響的古董工具比較有趣。墨老對此隻是哼了一聲,倒也沒反對。
車隊駛出天樞城,沿著官道向東北方向行進。起初一段路尚算平坦,沿途可見農田村舍,頗有幾分閒適。王大錘是個閒不住的主,沒多久就從車廂裡鑽出來,坐在車轅上,跟駕車的韓鐵山搭話,聲若洪鐘:“老韓!聽說你當年在黑風淵也是條好漢?跟俺說說,那地方真有傳說中那麼邪乎?”
韓鐵山傷勢未愈,臉色還有些蒼白,苦笑道:“王大哥說笑了,都是些陳年舊事。黑風淵那地方,確實詭異,陰氣重,毒物多,還有不少空間裂縫,一不留神就……”他心有餘悸地搖搖頭。
王大錘卻聽得津津有味,一拍大腿:“嘿!這才帶勁!比在城裡打鐵有意思多了!等到了寂滅海溝,俺倒要看看,是那裡的鬼東西硬,還是俺的錘子硬!”
他的大嗓門引得旁邊車裡的侯三和石勇也探出頭來,年輕人對這等冒險故事自然好奇。連前麵車裡的星瑤也微微側耳聽著,嘴角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林楓則閉目養神,實則神識外放,警惕著四周。
唯獨墨老所在的車廂始終安靜,隻能偶爾聽到翻動書頁或擺弄器具的細微聲響。
午後,道路逐漸變得崎嶇,兩側山勢陡峭,林木愈發茂密,光線也暗淡下來。空氣中的水汽變得濃重,帶著一股泥土和腐葉的氣息。
前麵就是‘幽魂澗’地界了,大家小心些。”韓鐵山提醒道,“這地方不太平,常有山匪出沒,也有一些低階妖獸。”
話音剛落,前方山路拐角處,猛地竄出七八條黑影,攔住了去路!為首一人滿臉橫肉,手持鬼頭刀,獰笑道:“此山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竟是遇上了劫道的山匪!
王大錘眼睛一亮,不等其他人反應,猛地從車轅上跳下,興奮地摩拳擦掌:“嘿!還真有不開眼的!正好活動活動筋骨!”他那一身虯結的肌肉和迫人的氣勢,讓那幾個山匪頓時色變。
且慢。”林楓的聲音淡淡傳來,他也下了馬車,目光平靜地掃過那群山匪。他並未釋放威壓,但那種深不見底的氣度,讓匪首心頭一凜,意識到踢到鐵板了。
各位好漢,”林楓語氣平和,“我等路過此地,不欲多事。些許銀錢,算請諸位喝酒。”他示意韓鐵山扔過去一小袋靈石。並非怕事,而是不想節外生枝,耽誤行程。
匪首接過靈石,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氣勢洶洶的王大錘和深不可測的林楓,咬了咬牙,色厲內荏地撂下一句“算你們識相”,便帶著手下灰溜溜地退入了山林。
嘖,沒勁!”王大錘頗有些失望地咂咂嘴。
林楓搖搖頭:“王兄,我們是去辦事,不是來剿匪的。節省體力,前麵還有更麻煩的。”
王大錘撓撓頭,嘿嘿一笑:“林兄弟說的是,是俺心急了。”
這個小插曲並未引起太大波瀾,車隊繼續前行。然而,隨著深入幽魂澗,氣氛逐漸變得詭異起來。天色愈發陰沉,林間開始彌漫起淡淡的、帶著腐朽氣息的灰白色霧氣。鳥獸蟲鳴聲漸漸消失,四周一片死寂,隻有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和青角犀粗重的喘息聲格外清晰。
這霧……有點邪門。”星瑤微微蹙眉,她指尖縈繞起一絲微弱的星輝,感應著四周,“陰氣很重,而且……似乎有微弱的迷幻效果。”
墨老也終於從車廂裡探出頭,他那厚厚的鏡片上反射著詭異的光,鼻子抽動了幾下,沉聲道:“不是天然形成的霧氣,夾雜著人為布置的‘迷魂散’和‘腐屍草’的味道。看來,有人不想我們順利通過。”
林楓點頭,他早已察覺。這霧氣不僅能乾擾感知,長時間吸入還會令人心神恍惚,產生幻覺。他袖袍一拂,一股無形的清風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將周圍的霧氣逼退數丈,車廂附近頓時清明了許多。
保持警惕,加快速度,儘快穿過這片區域。”林楓下令。
車隊加速,在蜿蜒的山澗中穿行。霧氣越來越濃,即便有林楓驅散,能見度也很低。兩旁的怪石在霧中若隱若現,形如鬼魅。
突然,拉車的青角犀發出一陣不安的嘶鳴,停下了腳步,任憑車夫如何驅使也不肯前行。
怎麼回事?”韓鐵山緊張地問道。
車夫臉色發白,指著前方濃霧:“好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前麵……”
眾人凝神望去,隻見濃霧深處,隱約出現了幾道搖搖晃晃、動作僵硬的黑影,正緩緩向車隊靠近。一股更濃鬱的腐臭氣息隨風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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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錘握緊了背後的巨錘,瞪大眼睛:“什麼東西?裝神弄鬼!”
星瑤指尖星輝大盛,低聲道:“小心!是‘屍傀’!被人用邪術操控的屍體!”
話音未落,那幾道黑影已衝出霧氣,露出了真容——那是幾具皮膚青黑、眼窩空洞、身上還掛著破爛布條的屍體,動作僵硬,卻散發著不弱於煉氣中期修士的陰邪氣息,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哼!果然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王大錘怒吼一聲,不退反進,如同猛虎下山,揮舞著巨錘就砸了過去!錘風呼嘯,帶著熾熱的氣血之力,一錘便將一具屍傀砸得四分五裂!
侯三和石勇也各持兵刃,護住馬車兩側,與另外幾具屍傀戰在一起。韓鐵山傷勢未愈,守在車旁,緊張觀戰。
星瑤並未直接出手,而是雙手結印,道道清冷的星輝如同雨絲般灑落,精準地沒入侯三、石勇體內,頓時讓兩人精神一振,動作快了幾分。同時,星輝也對屍傀的陰氣產生了明顯的壓製效果。
林楓則站在原地未動,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濃霧深處。這些屍傀不過是炮灰,真正的操縱者肯定躲在暗處。
墨老不知何時也下了車,蹲在一具被王大錘砸碎的屍傀旁,用一根銀針撥弄著,喃喃自語:“操控手法粗劣,用的是‘引陰符’和‘控屍蟲’,看來不是幽冥教的核心人物,可能是當地的邪修借此地利打劫……”
就在這時,林楓眼神一凝,望向左側一片陡峭的山壁,冷聲道:“藏頭露尾,給我出來!”
他並指如劍,隔空一點!一道凝練的指風無聲無息地射出,沒入山壁上的一個陰影處。
啊!”一聲慘叫響起,一個穿著黑袍、手持骨幡的乾瘦身影從陰影中跌了出來,胸口一個血洞,已然氣絕。顯然,他就是操控屍傀的邪修。
隨著邪修斃命,剩下的幾具屍傀動作一僵,隨即癱軟在地,化作真正的死物。周圍的霧氣也開始緩緩消散。
王大錘意猶未儘地收起錘子:“呸!不堪一擊!”
星瑤走到那邪修屍體旁檢查了一下,搖頭道:“隻是個煉氣後期的散修,並非幽冥教徒。看來是借此地的陰氣修煉邪術,順便打劫過往行人。”
一場小小的遭遇戰就此結束。眾人稍作整頓,清理了現場,便繼續上路。經過這番小插曲,團隊之間的默契似乎增進了少許,尤其是王大錘對星瑤的輔助能力和墨老的見識有了新的認識。
林楓望著前方依舊陰森的山路,心中明了,這幽魂澗的麻煩,恐怕才剛剛開始。幽冥教的影子,或許已經以另一種方式,籠罩了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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