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話讓鬣狗酋長和長老們震驚不已。
親自過河?在這個血獅的狙擊手可能還潛伏在周圍的時刻?
去那個剛剛還與他們爆發衝突,互有傷亡的敵對部落?這無異於自殺!
“不行!太危險了!”翻譯首先反對。
“對岸的人會殺了你的!就算他們不殺你,血獅的人也在暗處盯著!”
“留在這裡,等血獅大軍壓境,同樣是死路一條。”
林風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看透局勢的冷靜:“區彆在於,過河,有一線生機。不過河,十死無生。”
他看向酋長:“我需要一個熟悉河道,身手最好,絕對可靠的向導,趁夜行動。這是唯一的機會。”
酋長渾濁的眼睛與林風對視良久,這個東方年輕人眼中的決絕和那份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穩,最終打動了他。
或許,這真是神靈給予的一線生機。
當夜,月黑風高。
林風脫下了那身礙事的西裝,換上了部落提供的簡陋皮革背心和短褲,臉上也像其他人一樣,用泥漿塗抹了偽裝。
向導是部落裡最優秀的年輕獵手之一,名叫夜眼,以在黑暗中視物如晝,身手敏捷如豹而聞名。
他沉默寡言,隻是對林風點了點頭,便示意跟上。
兩人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潛行到河邊。
河水在黑暗中汩汩流淌,昨日的人工降雨讓這條快要乾涸的河流重新恢複了生機。
對岸的營地隻有零星幾點微弱的光芒,仿佛沉睡的巨獸。
“跟著我,彆出聲,抓緊繩子。”
夜眼用生硬的英語低語,將一截堅韌的樹皮繩係在自己腰間,另一端遞給林風。
他選擇了河道一處相對平緩但有水草掩護的河段。
非洲的夜晚溫差較大,下水的一刻,冰涼的河水讓林風打了個寒顫。
他緊緊抓著繩子,跟著夜眼,奮力向對岸遊去。
水流比看上去更急,水下的暗礁和水草不時絆住他的手腳。
他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麵那個模糊的身影和手中那根救命的繩子上。
突然,對岸的叢林裡,傳來一聲夜梟的啼叫,但在叫聲末尾,似乎有一個極不自然的短促停頓。
夜眼猛地停下,幾乎同時將林風按入水中,隻留口鼻在外。
林風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血獅的暗哨?還是對岸部落的巡邏隊?
幾秒鐘後,另一聲正常的夜梟叫聲從更遠的地方響起。
夜眼這才緩緩鬆開手,示意繼續前進。
有驚無險。兩人終於濕漉漉地爬上了對岸,隱藏在茂密的灌木叢中,大口喘息。
然而,他們剛上岸不到一分鐘,幾支冰冷的長矛就抵住了他們的後背和喉嚨!
“彆動!”低沉的嗬斥聲響起。對岸部落的暗哨,遠比他們想象的更警覺。
林風和夜眼被迅速製服,押往營地核心。
消息像風一樣傳開,整個營地都被驚動了。
火把燃起,將他們團團圍住。
當金剛看到林風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營地時,驚喜萬分!
“老板!你逃出來啦,太好了!”
“是你?”巴布魯聽到金剛稱呼林風老板。他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暴怒:
“你這該死的鬣狗同夥!居然敢自己送上門來!”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砍刀,刀鋒在火光下閃著寒光,一個箭步就衝上前,刀刃眼看就要朝林風劈下!
“巴布魯!住手!”老陳和金剛齊聲喝道,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巴布魯持刀的手腕。
“老陳!你攔我做什麼?”巴布魯梗著脖子怒吼。
“還有,金剛,你忘了身上的傷怎麼來的嗎?”
“就是他!要不是為了接他,你怎麼會受傷?他現在從鬣狗那邊過來,肯定是陰謀!”
老陳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他的小眼睛裡閃爍著遠比巴布魯複雜的光芒。
他緊緊盯著林風,話卻是對巴布魯說的:“你動動腦子!他要是鬣狗的人,怎麼會這樣跑過來送死?”
他用力甩開巴布魯的手,往前一步,站在林風和暴怒的巴布魯之間,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
“彆忘了,他是誰!他是老祭司預言裡的人!是我們千辛萬苦,本來要去機場接回來,奉為老大的人!”
這句話如同定身咒,讓暴怒的巴布魯動作一僵,他舉著刀,砍下去不是,收回來也不是,臉色憋得通紅。
周圍其他原本也義憤填膺的戰士,也瞬間安靜了不少,目光驚疑不定地在林風和老陳之間來回移動。
老大?這個詞也讓渾身濕透,驚魂未定的林風心神劇震。
他此刻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金剛和老陳之前口中的老板,究竟意味著怎樣沉重且危險的期許。
老陳不再理會僵住的巴布魯,他轉向林風,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要穿透他的內心:
“智者……或者說,我們未來的老大?你以這種方式,從我們的死對頭鬣狗那裡過來,是什麼意思?是來嘲笑我們的無能,還是另有所圖?”
林風環視周圍那些充滿敵意和好奇的麵孔,目光最後落在老陳和巴布魯身上:
“血獅的威脅是真的,他不僅要殺我,更要吞並這裡的所有人。單獨任何一個部落,都無法對抗他。我們唯一的活路,就是聯合。”
“聯合?和那群鬣狗?”巴布魯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他們劫走了你,還打傷了我們的人!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又一個陰謀?”
“這不是陰謀。這是生存的邏輯。血獅已經用狙擊手告訴了我們,他不允許任何形式的聯合。如果我們再互相猜忌,等待我們的就是被各個擊破,全部滅亡。”
老陳沉默著,顯然在快速權衡利弊。
林風知道,空口白話無法取信於人。他必須再次展現價值。
“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也不信任鬣狗。但在討論信任之前,我們可以先討論如何活下去。我可以幫你們打造更有效的防禦。”
他不再提聲音的陷阱,那已經不夠了。他提出了更進一步的構想:
“我們可以製作‘燃燒的壁壘’。”
他解釋道:“在營地外圍挖掘壕溝,裡麵填充乾燥的柴草,樹脂和動物油脂。當血獅進攻時,我們可以用火攻,形成一道火焰防線,阻擋他們的衝鋒。”
他甚至簡單畫出了壕溝的剖麵圖和火焰引燃裝置的原理。
這個更具攻擊性的防禦構想,讓在場的戰士們眼神發生了變化。就連巴布魯,也收起了幾分輕視,開始認真打量這個智者。
老陳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他看向林風帶來的向導夜眼,用土語詢問了幾句。
夜眼恭敬地回答,證實了林風在鬣狗部落的作為祈雨以及血獅狙擊手的存在。
長時間的沉默後,老陳終於緩緩開口,他的決定將影響兩個部落的生死:
“智者,你的智慧和勇氣……令人驚訝。”他頓了頓,“我們可以嘗試……有限度的合作。但鬣狗部落必須首先拿出誠意。首先,智者必須留在我們營地指揮……”
就這初步脆弱的共識即將達成的時候,一名渾身是血,踉踉蹌蹌的哨兵衝進了營地,他來自靠近山脈的方向,不是河岸哨位。
“老……老陳!巴布魯!”哨兵嘶啞地喊道,“我們在後山……發現了血獅的小股部隊!他們……他們在我們那個廢棄的礦洞附近鬼鬼祟祟,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們的人……我們的人被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