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李鐵匠喉間擠出嘶吼。
崩潰了!
他徹底崩潰了!
“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甩頭,竟憑著常年打鐵的蠻力,硬生生掙開兩側捕快的鐵鉗!
他沒跑,也沒反抗。
轉身如瘋魔般,一頭朝著身旁丈許厚的青磚牆狠狠撞去!
他要自儘!
“不好!”
他萬萬沒料到,這看似粗憨的漢子,性子竟剛烈到這般地步。
人犯若當著他的麵殞命,他這捕頭之位怕是也坐到頭了!
電光火石間。
蘇烈竟爆發出與粗獷外表截然不同的敏捷。
就在李鐵匠的額頭距牆麵僅剩一指之遙的瞬間。
蘇烈大手精準扣住他後衣領,猛地向後一扯!
同時,腳尖狠狠踹在他腿彎處!
“噗通!”
李鐵匠的身軀重重跪倒在地,青磚都被震得微顫。
蘇烈旋即欺身壓上,膝蓋死死抵住他後心,雙臂如鐵箍般將人鎖死。
至此,案犯終被徹底製伏。
……
青牛縣衙公堂,威嚴肅穆。
“威——武——”
兩排衙役沉聲低喝,水火棍頓地之聲隆隆回蕩,震得人耳膜發顫。
李鐵匠被五花大綁,垂首跪在堂下,發絲淩亂地覆住臉龐,形如喪家之犬。
縣令錢無用高坐堂上,麵沉如水。
他掃過堂外圍觀的百姓,又瞥向富商王有財派來聽審的管家,心中已有定數。
“帶人證,呈物證!”驚堂木啪地一響。
渾身發抖的劉氏和錦繡布莊老板被帶上公堂。
堂中央擺放著兩件證物。
一件是那截從王富貴屍身上取下,留有刮痕的肋骨,由秦明親自用白布托著。
另一件則是那把被燒得烏黑,帶著崩口的凶刀。
“堂下李大牛!”
錢無用尖聲質問道: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知罪?!”
李鐵匠緩緩抬頭,不再辯解。
隻拿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堂上的縣令。
突然,他笑了。
笑聲悲愴憤怒,浸滿絕望,在公堂中久久回蕩。
“我認罪!”
他咆哮聲壓過整座公堂,“人是我殺的!”
此言一出,滿堂頓時嘩然。
“可你們有誰知道,那王富貴是個什麼東西?!”
“他就是個畜生!他覬覦我婆娘,用我兒子的性命做要挾,逼她就範!”
“我那晚提前回家,正好撞破了他們的好事!我……”
說到此處,他的聲音驟然哽咽。
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竟緩緩淌下兩行渾濁的淚水。
“……我就是一時沒忍住!我失手了!”
“可我不後悔!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這番飽含血淚的控訴,響徹整個公堂。
旁聽的百姓們聽得是既震驚又憤怒。
原本對殺人犯的憎惡,此刻儘數轉向了那個死有餘辜的王惡少。
“王惡少,真是死得好!”
“這種人渣早就該死了!”
“李鐵匠是條漢子!雖說殺了人,可也是被逼的啊!”
議論聲越來越大,甚至有人開始小聲為李鐵匠求情。
“肅靜!肅靜!”
錢無用見狀,臉色愈發難看,連連拍打驚堂木。
民意洶湧,再鬨下去,不僅落不到好處,還得得罪王家。
他清了清嗓子,不給百姓繼續議論的機會,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