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破敗小院裡,秦明接過那份泛黃的卷宗。
翻開一看,記錄簡單得過分,寥寥數語便潦草了結一條年輕性命。
報案人是張家村裡長張有德。
驗屍者是他已故的前任老仵作,結論隻有乾淨利落的“意外”二字。
卷宗末尾連像樣的屍格圖都沒有,僅在人形圖頭部和肺部畫了兩個圈,標注著:
「頭部有撞擊傷,肺部積水,乃失足落水,撞於石上,後溺亡。」
秦明盯著卷宗,眼中閃過明悟。
這哪裡是記錄,分明是急於結案、不願深究的敷衍!
次日一早。
秦明以昨夜消耗過大為由,向煩躁於亂葬崗案的蘇烈告假,順利獲批。
他脫下象征“賤籍”的仵作公服,換上粗布麻衣,獨自前往城郊張家村。
幾經打聽,他找到小翠家。
那是一間搖搖欲墜的破敗茅草屋。
開門的是年過半百的老夫妻,頭發花白,滿臉風霜。
當秦明提及“小翠”,兩位老人眼中瞬間湧滿悲傷。
老婦人更是捂著臉哭出聲:“我那苦命的女兒啊……”
秦明耐心聽著哭訴,敏銳捕捉到關鍵信息。
老漢捶胸頓足、老淚縱橫:“我家小翠在河邊長大,水性比村裡小子都好!那天撈上來,他們說她腳滑磕到石頭暈過去,才掉水裡溺亡。可她在河邊走了十幾年,哪能這麼巧就滑倒!”
秦明心中了然,卷宗上的“頭部撞擊傷”總算有了出處。
水性極好的人,唯有失去意識才會被淹死,這官方結論在知情人眼中,全是破綻。
“而且……”老婦人擦著眼淚,猶豫著開口。
“小翠出事前一天,還跟裡長家的傻兒子吵過架。那傻子總跟著她動手動腳,被小翠罵過好幾次……”
裡長!傻兒子!
線索就像一根線,瞬間串聯開來。
秦明又安慰老兩口幾句,便告辭離開。
走在鄉間小路上,他眼神愈發冰冷。
真相呼之欲出,所謂“失足滑倒,撞石落水”,恐怕是行凶後偽造的現場!
可張有德在村裡威望高,還和縣衙官吏有交情。
貿然盤問隻會打草驚蛇,沒有確鑿證據,即便蘇烈出麵,對方也能死不承認。
常規手段行不通,秦明眼底閃過一絲決然,隻能用非常規手段。
……
月黑風高夜。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潛入裡長家。
青磚大瓦的院子在茅草屋、土坯房間格外氣派。
秦明借著後天修為和浪子回頭劍法自帶的輕功,幾個起落便翻過院牆,落地無聲。
院子裡靜得沒有狗叫。
他如靈貓般在陰影中穿行,迅速摸清布局,目光鎖定在角落最適合藏私的柴房。
柴房門虛掩著,他指尖輕推。
“吱呀”一聲輕響後,屏息傾聽。
內屋隻有平穩的鼾聲,他這才側身滑進柴房。
潮濕的木頭與乾草味撲麵而來,月光從房頂破洞灑下幾縷清輝。
秦明目光如夜梟般銳利。
很快在乾草堆下發現一雙男式布鞋,尺碼極大,屬於高大成年男性。
他蹲下身,從鞋底縫隙刮下點半乾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