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司大堂。
魏遠端坐主位,麵色沉凝如淵。
他抬手將秦明手書的“南荒蛇毒”最終呈報,重重拍在案上,震得杯盞微顫。
堂下捕快、仵作齊齊噤聲,身子下意識一縮。
“就這麼定了。”
魏遠開口,語聲裡滿是疲憊,還藏著幾分不甘。
“山長文思遠乃長生教要犯,因分贓不均遭同夥以罕見蛇毒滅口。此案,到此了結。”
他抬眼掃過眾人,語氣陡然轉厲:
“此案所有卷宗列為甲級機密,即刻封存!”
“任何人不得私下議論,違者杖八十,發配充軍!”
“遵命!”
眾人如蒙大赦,躬身領命。
一場本可掀翻南陽府的滔天巨浪,終以這般荒誕卻無從辯駁的理由,被強行畫上句點。
風波似平,暗流仍湧。
……
這日。
青雲閣快船將發。
南陽府的江風裹挾著潮濕水汽,吹動陸景身上的青色雲紋長衫。
他麵色依舊蒼白,這些日子不眠不休,欲從文思遠屍骸與那灘黑水中尋出邏輯破綻,終究徒勞。
那超乎常理的死法,已將他引以為傲的“邏輯之劍”寸寸折斷。
瞥見不遠處獨自佇立的秦明,似是前來送行,陸景鬼使神差走了過去。
他停在秦明三步開外,沉默良久才開口,嗓音沙啞,沒了往日的倨傲:
“秦仵作,你的‘運氣’當真不錯。”
秦明靜靜望著他,未發一語。
陸景眼中閃過不甘,又補了一句:“但運氣終有耗儘之時。”
“下次若有機會相見,我必以堂堂正正的邏輯,與你分個高下。”
說罷,他轉身躍上船舷,再未回頭。
雲舒緊隨其後,行至秦明麵前,從懷中取出一塊溫潤玉佩。
玉佩之上,一朵青雲栩栩如生,乃青雲閣秘傳雕工。
“秦公子。”
她語聲輕若拂風,抬眸時清亮眸子映著水光。
“此乃青雲閣信物。小女子總覺,南陽府的水比想象中更深,公子亦絕非‘運氣好’這般簡單。”
她將玉佩塞進秦明掌心,微微一福:“日後若有需,青雲閣願為摯友。”
言罷,她如流雲般轉身登船,衣袂翻飛間,快船已緩緩離岸。
秦明摩挲著掌心尚帶體溫的玉佩,目送船影漸遠,眸中若有所思。
他深知,此番南陽之行對青雲雙璧而言,是信念的巨大衝擊。
或許來日,這便是一步意想不到的閒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