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
毫不掩飾的挑釁。
李響那句“您這是……不信我們?”。
像是一根針,紮破了最後那層窗戶紙。
其他幾名捕快抱著臂,臉上帶著看戲的神情。
他們要看看這個乳臭未乾的新任“大人”,要如何收場。
是息事寧人,還是自取其辱?
秦明笑了。
他沒有發怒,臉上甚至看不出半分情緒。
他隻是緩緩端起桌上那杯早已涼透的粗茶。
茶水很劣質,入口苦澀。
他將茶杯舉到唇邊,輕輕地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浮沫。
然後,抿了一口。
整個過程,不緊不慢。
那份從容與公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李響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看不透。
他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底細。
咚。
秦明將茶杯放回桌麵,發出了一聲輕響。
他抬起眼,看向李響。
“信與不信,是我說了算。”
秦明的聲音依舊很平,不帶任何火氣。
“不是你。”
整個班房,落針可聞。
“我的命令,是‘重新整理’。”
“不是讓你們把舊卷宗抄一遍。”
他的目光,掃過那一雙雙錯愕的眼睛。
“怎麼,聽不懂?”
這句話,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李響的臉上。
班房裡的氣氛徹底凝固了。
就在此時。
人群裡那個長得像瘦猴一樣的捕快,按捺不住了。
他仗著自己是李響的心腹,縮在後麵,用一種隻有幾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嘟囔了一句。
“查來查去還不是一樣,淨搞些花架子,多此一舉……”
他的聲音很小。
但在寂靜的公房裡,依舊顯得刺耳。
幾乎就在他最後一個字吐出的瞬間。
秦明的眼神驟然變冷。
下一刻。
秦明動了。
他的身形隻是微微一晃。
整個人便從主位的太師椅上,消失了。
再出現時。
他已經站在了那個瘦猴捕快的麵前。
鬼影迷蹤步!
從動到靜。
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他沒有帶起一絲風聲,沒有任何真氣外泄。
就那麼毫無征兆地跨越了三丈的距離。
仿佛他不是走過來的,而是原本就站在那裡。
後天九重修為的班頭李響,瞳孔猛地一縮。
在他的視野裡,剛剛隻捕捉到了一道模糊的殘影!
快!
快到讓他心悸!
那個瘦猴捕快還保持著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姿勢。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輕蔑的譏笑。
可那譏笑,已經徹底僵住了。
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裡麵充滿了極致的驚恐。
他的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
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正靜靜地懸停在他腰間佩刀的刀柄上。
隻差分毫,就要觸碰到。
秦明俯下身,靠近他的耳邊。
“你的刀,握得太鬆。”
瘦猴捕快的呼吸,都停滯了。
秦明的聲音繼續,冰冷刺骨。
“氣息虛浮,下盤不穩。”
“剛剛那一瞬間,我有三種方法,可以讓你身首異處。”
他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補充道。
“在戰場上。”
“你已經死了三次。”
這幾句話輕飄飄的。
卻像是幾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在了瘦猴捕快的心頭。
他“撲通”一聲,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渾身上下,都被冷汗瞬間浸透。
他能感覺到,剛剛那一刻,一股冰冷的殺意,已經將他徹底籠死。
隻要對方願意。
自己甚至連拔刀的機會,都不會有。
秦明直起身。
他不再看地上那個已經嚇破了膽的瘦猴。
他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公房裡的每一個人。
從那些表情各異的老油條,到最後,定格在班頭李響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上。
“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麼辦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