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明。
是那個滿臉麻子的地痞。
就在他自以為得手的那一刹那。
秦明那柄看似笨拙的樸刀,已經以一種刁鑽狠辣的角度,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右肩之上。
刀鋒,破開了他的護體真氣。
砍進了他的肩胛骨。
深入寸許!
噗!
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濺射出來。
那是一種骨頭被硬生生斬裂的劇痛,足以讓任何一個鐵打的漢子都崩潰。
麻子臉的身體,像是一隻被射中了翅膀的鳥,猛地一僵。
手中的佩刀“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剛剛還得意的獰笑,現如今徹底扭曲,化作了無儘的痛苦。
整個酒館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兔起鶻落的驚變,給震住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處於下風的獨眼龍。
竟然會用這種以傷換傷,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狠!
太他娘的狠了!
那幾個原本還準備上前幫忙的地痞同伴,腳下像是生了根,再也不敢動彈分毫。
他們看著那個肩胛骨上還插著刀,正發出不似人聲慘叫的麻子臉,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腦門。
秦明緩緩地將插在對方肩上的【驚蟄】,拔了出來。
刀鋒抽出時,帶出了一串猩紅的血珠。
然後,他一腳踹在了麻子臉的肚子上。
麻子臉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撞翻了一張桌子,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秦明沒有再看他一眼。
他從懷裡掏出一錠約莫十兩的銀子,扔在了地上。
那銀錠子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也砸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坎上。
他用那沙啞粗礪的聲音,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話。
“下次,嘴巴放乾淨點。”
說完。
他扛起那柄還在滴血的樸刀,轉身就走。
他走過的地方,人群像是被摩西分紅海一般,自動分開了一條道路。
無人敢攔。
所有人的眼神裡,都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直到他那高大而凶悍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酒館的門口。
壓抑的氣氛才終於被打破。
酒館內,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嘶……這獨眼龍,是哪裡來的猛人?”
“聽說是北地鐵血傭兵團……乖乖,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能從那裡活著出來的,哪個不是手上沾滿了人命的狠角色?”
“媽的,剛才差點就衝上去了,還好老子跑得慢……”
經此一役。
“獨眼龍”這個名字,就像一陣風,迅速在鬼街的陰暗角落裡,傳了開來。
所有人都知道,鬼街來了一個新的狠茬子。
一個不好惹的亡命徒。
而此刻,事件的始作俑者,秦明,已經坐在了另一家不起眼的茶館裡。
他用清水仔細地清洗著手臂上的傷口,然後用一塊乾淨的布條,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那點皮外傷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了一壺最便宜的粗茶,坐在角落裡,豎著耳朵,傾聽著周圍那些三教九流的議論聲。
關於“獨眼龍”的傳說,已經有了好幾個版本。
秦明很滿意。
隻有當自己融入了這裡的黑暗,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才有可能撬開這些人的嘴,打聽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茶館的老板,是個精瘦得像猴一樣的老頭。
他端著茶壺,走到秦明桌前,給他續上水。
“客官,新來的?”
老板的眼睛裡,透著一股市井小民特有的精明。
秦明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個簡筆的香爐。
“老丈。”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最近市麵上,有沒有一種……特彆的香料在流傳?”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聞了,能讓人飄飄欲仙的那種。”
茶館老板續水的動作,明顯地停滯了一下。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警惕。
“客官,您問這個乾什麼?那玩意兒,可是官府的禁品。”
秦明從懷裡摸出一小塊碎銀,不動聲色地推到了老板的手邊。
他看著老板,獨眼裡閃過一絲貪婪和渴望。
“老子在北地,就好這口。手頭緊,想看看這邊有沒有什麼門路,弄點便宜貨。”
他這副做派,像極了一個癮君子。
老板的目光在銀子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秦明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銀子收進了袖子裡。
他壓低聲音,湊到秦明耳邊。
“客官,你算是問對人了。”
“這香料啊,確實有。不過那可不是什麼便宜貨,金貴著呢!”
老板朝四周看了一眼,繼續道。
“一般人彆說買了,連見都見不著。聽說啊,都是專門供給城裡那些最頂尖的勳貴公子哥們把玩的。”
“至於門路……小老兒我就是個開茶館的,哪知道那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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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搖了搖頭,端著茶壺走了。
秦明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再追問。
他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勳貴公子哥。
周放。
這條線索,算是徹底對上了。
……
次日,清晨。
秦明脫下獨眼龍的偽裝,換回了那一身從九品的官服。
當他再次踏入提刑司那熟悉的乙字班房時。
整個班房的氣氛,都與昨日截然不同。
李響領著那七八名老油條,早已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等候。
“大人!”
見到秦明進來,所有人齊刷刷地躬身行禮。
那姿態,再無半分敷衍。
“大人,給你說點有趣的事,城南的弟兄們回報,說鬼街那邊出了點事,一個新來的獨眼龍,把‘麻三’那夥人給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