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話語落在眾人耳中,比驚雷更令人心悸。
“頭兒……”
王大錘喉結滾動,憨厚的臉上浮現出近似於迷茫的神色,“啥是……規則?”
這問題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他們是武者,理解的世界由真氣、功法和刀劍構成。
強弱分明,生死在兵刃碰撞間見分曉。
而“規則”二字,太過虛無縹緲,甚至不像一種威脅。
“跟我來。”
秦明沒有在井邊多做解釋。
他領著隊伍,迅速離開這片空地,閃身進入街角一棟早已廢棄的兩層民居。
門板早已腐朽,一腳便能踹開。
屋內的桌椅蒙著厚厚一層灰,蛛網在房梁與牆角間拉開一張張大網。
秦明反手將門帶上,隔絕了外界那些麻木的視線。
他環視眾人,每張臉上都寫著凝重、不解與壓抑不住的恐懼。
秦明雖然理解溯源畫麵的恐怖,但不方便直接說出來。
而是要讓他們明白即將麵對的是什麼。
秦明可不想損耗自己的任何一個手下。
這不是鼓舞士氣,而是教他們如何活命。
他看向王大錘,緩緩開口:
“天會不會跟你打架?”
王大錘一愣,下意識搖頭:“天咋會跟人打架?”
“那如果天要你死呢?”
“那……天打雷劈下來,俺也躲不過。”
王大錘撓了撓頭,實話實說。
“說得對。”
秦明點頭。
“在這個鎮子裡,那個未知的‘東西’就是‘天’。”
他的聲音在積塵的空氣中清晰回蕩:
“它不跟你打,不用刀劍,不用真氣。它隻定規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
“就像天定了雷雨天不能站在樹下,站了,就會被劈死。”
“不管你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還有一個身強力壯的將軍,在天雷麵前,都是一視同仁。”
“而在這裡,也是一樣……”
“你武功再高,甚至神竅境來了也沒用。隻要你違反它的‘規矩’……”
他指向門外古井的方向:
“你就會像那名鎮魔司校尉一樣,被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擦掉。”
“擦掉”二字說得很輕,卻讓所有人脊背生寒,如墜冰窟。
對於這一點,秦明也是儘可能往嚴重到程度上來說。
畢竟規則其實也是有上限的,至少多少程度才算是上限,則是需要去調查。
但秦明是不可能拿自己,以及自己打手下去做實驗。
聽到秦明這番前所未有的結論。
石猛瞳孔收縮,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他見過無數死法,卻從無一詞如“擦掉”這般令人窒息。
那是比死亡更徹底、更無法理解的湮滅。
王大錘和石猛再望向窗外那些行走的鎮民,眼神徹底變了。
那或許並不隻是麻木。
是為了活命,而被迫遵守“規則”的極致壓抑。
他們每一步行走、每一次低頭、每一個僵硬動作,都不是無意識。
而是在小心翼翼避開一張張致命規則編織的大網!
在這網中活得久了,人便成了行屍走肉。
而他們想要在這裡調查下去,首要前提就是先摸清規則。
秦明很滿意眾人的反應。
隻有真正理解恐懼,才懂敬畏,才不會無知送命。
他的假說正被側麵印證,但仍缺最直接的證據。
“從現在起,重新調整調查方案。”
秦明的聲音將眾人拉回現實:
“所有人,模仿。”
他吐出兩個字:
“模仿外麵那些鎮民的行為。他們怎麼走,我們就怎麼走;他們不做什麼,我們就絕不做什麼。”
他語氣加重:
“尤其避免看向任何能清晰反光的水麵、銅鏡,甚至擦亮的刀身!”
於是,隊伍被重新劃分:
“王大錘帶一組負責鎮東,石猛帶一組負責鎮西,我帶剩下的人負責中路。任務隻有一個——遠距離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