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熱的血。
從一名金刀門弟子的斷頸處噴出,濺了羅金虎滿臉。
他來不及擦,反手一刀,將偷襲者的半邊身子剁了下來。
“結陣!”羅金虎嘶吼,聲音已經劈了。
然而,陣型早已散亂。
這三十名黑衣人,根本不與他們正麵硬撼。
他們是陰影,是鬼魅。
一人正麵佯攻,刀光吸引了所有注意。
另一人便會從最意想不到的角落鑽出,短刃貼著地麵,精準割斷腳筋。
當慘叫聲響起,陣型出現缺口的瞬間。
第三人、第四人……
更多的鬼影便會如聞到血腥的鯊群,一擁而上。
沒有呼喝,沒有多餘的動作。
隻有匕首入肉的悶響,與倒地前最後的喘息。
一名金刀門弟子背靠著背,與師弟怒吼著抵擋兩名刺客。
他剛用長刀架開正麵的攻擊。
腳下,一道影子突然拉長,一柄淬毒的短刃從他自己的影子裡刺出,貫穿了他的小腿。
劇痛與麻痹感瞬間襲來。
他身體一歪。
噗嗤!
正麵的那名刺客,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短刃沒入了他的心口。
“師……兄……”
師弟目眥欲裂,刀法驟亂,下一瞬咽喉便被寒光劃開。
刀光閃。
人頭落。
悶哼聲中,又一名弟子捂著喉嚨倒下。
“門主!”
渾身是傷的弟子被三名刺客逼到牆角,看著同門接連倒下,眼中爬滿絕望。
“我們……我們衝不出去!”
羅金虎劈飛身前刺客,環顧四周。
滿地金刀門屍體,來時百餘人,此刻能站的不足三十;
而黑衣刺客,隻倒了不到十個。
他腦中“嗡”的一聲。
一張張平日裡對他充滿信任的笑臉,在眼前閃過。
“門主,俺跟著你,有肉吃!”
“門主,俺爹說了,這輩子就認金刀門!”
“門主,俺也想跟你一樣,成為神竅境的高手!”
羅金虎的心口像被無形巨手攥住,痛得喘不過氣。
‘我羅金虎,爛命一條,死不足惜!’
‘可這些信我、跟我出來的弟兄……’
‘我……我對不起他們!’
一股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我錯了麼?
我帶著兄弟們來這裡送死?
這點微末的實力,真的能幫上忙嗎?
他腦海中,又浮現出秦明那張可靠的臉。
“羅門主,我視你為友,廣陵若有變,還望照拂一二。”
‘友……’
羅金虎咀嚼著這個字。
他這輩子殺過人,搶過地盤,被人罵過莽夫,被人當過走狗。
卻從未有人用這樣平等的姿態,對他說出這個字。
“不!!!”
羅金虎仰天咆哮,聲如困獸。
他沒有錯!
秦大人視我為友,我豈能做背信棄義的小人!
今日便是死,也要死得像個爺們!
“門主!彆管我們了!”
一名被釘在牆上,口吐血沫的弟子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
“你快突圍!為我們……報仇!”
報仇……
羅金虎的目光越過人群,看到了遠處。
徐家的內院防線已經徹底崩潰。
大長老徐振山的身軀,被一個鬼魅般的黑衣人貫穿。
而在大長老身後不遠處。
徐文若,那個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年輕人。
正被幾名最後的忠心護衛拚死護著,向著地底密道的方向撤退。
對於徐家,他就是秦大人要自己照拂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