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藤架最高處的花苞,小丫頭就踮著腳去夠那朵半開的相思豆花。她腕上的藤環已磨得溫潤,玉珠碰在藤架的老莖上,發出“篤篤”的輕響,像在叩問新的故事。
“慢些,彆扯著嫩芽。”阿月笑著把她抱起來,指尖拂過纏繞的新藤——那些去年抽的嫩條,如今已長得堅韌,在老藤的縫隙裡織出片新綠,把波斯商人留下的銀彆針彆在了架上,寶石的藍光透過葉隙,在地上投出串跳動的星。
小石頭抱著增厚的成長冊蹲在新藤下,發現新葉的紋路裡藏著細碎的字——是昨夜風卷來的槐花瓣,沾著露水在葉上印下的痕,像“續”,像“長”,又像“伴”。“新藤在寫字呢!”他用鉛筆把字描下來,筆尖剛落,新葉就往他手邊湊了湊,像在說:接著寫呀。
波斯商人的小女兒正用西域的彩線給新藤編網,線在藤間繞出菱形的格,每個格裡都嵌著顆跨路花的種子。“等種子發芽,就會順著網爬,”她指著最底下的格子,“這裡要嵌顆花田的蓮子,讓它知道,根要紮在土裡,藤才能爬得高。”彩線剛係穩,新藤就往網裡鑽,把格子撐得圓圓的,像在給種子搭溫床。
老漁人劃著船往水渠裡撒了把“引根草”,草籽遇水就化作透明的絲,順著水流往藤架下的土縫鑽。“給新藤的根當向導,”他指著土中泛出的銀絲,“讓它們知道老藤的路,也知道該往哪片新土鑽。”引根草的絲剛纏上老藤的根,新藤的須就跟著動了,在土下織出更密的網,把蓮子的殼、跨路花的種、甚至去年陶罐的碎片,都輕輕裹了起來。
日頭升高時,商隊的樂師正在新藤下調試琴弦,琴身上新刻的藤紋還帶著木屑香。“這把琴要叫‘續弦’,”他撥了個泛音,新藤的葉尖立刻跟著顫,“你聽,新藤的聲比老藤脆,像故事裡冒出的新調。”小丫頭跑過去,用藤環碰了碰琴弦,泛音裡突然多了點清潤的味,像把露水滴進了調子。
書硯背著竹簍從樹王那邊回來,簍裡裝著新采的“記年草”,草葉上的紋路每天會多一道,像天然的日曆。“給新藤做個伴,”他把草葉插進新藤與老藤的縫隙,“讓它們一起數日子,看誰長得快,看誰記得多。”記年草剛站穩,新藤就往它身上靠了靠,草葉的第一道紋立刻泛出淡綠,像在給第一天蓋戳。
午後的陽光透過新藤的葉隙,在地上投出細碎的光斑,比老藤的影更亮,更跳。小石頭舉著成長冊,把這幕畫下來:彩線的網、引根的絲、續弦的琴、記年的草,最後在角落畫了個小小的箭頭,從老藤指向新藤,旁邊寫著:“老藤記過往,新藤續將來,故事像藤環,一圈疊一圈。”
阿月往新藤根邊埋了把小丫頭攢的糖紙,糖紙裡還沾著點去年團圓果的甜。“給新藤添點甜勁,”她說著往土裡澆了勺陶罐裡的露酒,“讓它知道,日子是甜的,藤才長得歡。”新藤的須立刻往糖紙的方向鑽,把糖紙纏成小小的團,像在藏寶貝。
書墨往成長冊上蓋了個新刻的印章,是新藤纏著老藤的模樣,印章邊緣刻著行小字:“百章是結,新藤是線,線不斷,結就會開出新的花。”她指著新藤頂端的嫩芽,“你看這芽尖的方向,哪是隨便長,是朝著更高的光,帶著所有的過往,往更遠的故事裡鑽。”
傍晚收工時,夕陽把新藤染成了金紅色,老藤的影在底下托著,像給新故事鋪了層暖墊。商隊的人在新藤下係了串新的銀鈴,鈴音比老藤上的更脆,混著老鈴的響,像兩代人的對話。小石頭把成長冊攤在新藤下,讓最後一縷陽光給新添的“第一百零一章:新藤續章”鍍上金。
夜風帶著新藤的清香掠過花田,老藤的葉與新藤的葉輕輕碰撞,像在交接故事的接力棒。小石頭躺在冊頁旁,聽著新藤生長的“滋滋”聲與遠處的蟲鳴漸漸合在一起,忽然覺得這第一百零一章不是新篇章的開始,是老故事抽出的新芽——老藤是根,新藤是枝,而那些藏在年輪裡的暖、纏在線上的念、融在光裡的盼,就是讓枝椏永遠向上的力,帶著過去,走向將來,把所有關於藤架的溫柔,長得更長,更旺。
而那朵半開的相思豆花,在暮色裡又綻開了些,粉白的瓣沾著新藤的露水,像在說:彆急,新藤會接著長,新故事會接著寫,咱們的日子,會像這藤架,老的守著根,新的追著光,一輩輩,一年年,永遠有未完的暖。
晨光透過藤架的縫隙,在地上織出斑駁的網。小丫頭蹲在新藤旁,手裡捏著片剛掉的嫩葉,正用彩筆在葉麵上畫小人。她畫的是小石頭蹲在藤架下看書的模樣,腦袋圓圓的,像個剛發的麵團,引得路過的阿月直笑。
“畫得真好,這不是小石頭嗎?”阿月蹲下身,指著葉麵上的小人,“再給她添副眼鏡,小石頭看書總愛眯著眼,像戴了副隱形眼鏡似的。”
小丫頭咯咯笑著,在小人的鼻梁上畫了兩個黑圈圈。剛畫完,新藤的須就卷了過來,輕輕勾住她的手腕,像是在誇她畫得妙。葉麵上的墨跡還沒乾,被藤須沾了點,暈開一小團黑,倒像是小石頭害羞時紅撲撲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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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頭背著書包從外麵回來,背上還馱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包,裡麵是給藤架買的新肥料。“我聽書硯說新藤得用發酵的豆餅肥,特意去鎮上找老農戶買的,據說肥力足,能讓藤條長得又粗又壯。”
他把布包放在新藤根旁,剛解開繩結,就被藤須纏住了手指。新藤的須比老藤的更嫩,帶著點黏黏的汁,蹭得他手心發癢。“你看你看,新藤也知道我給它帶好東西了。”
阿月笑著幫他把豆餅肥撒在土裡,新藤的根須立刻從土裡探出來,像無數隻小手,扒拉著肥塊往深處鑽。“這新藤可真機靈,比老藤當年貪嘴多了。”
正說著,書硯扛著把新做的竹耙子過來了,耙齒上還纏著幾圈彩繩。“我給新藤搭了個新架子,用的是去年的老竹,泡過桐油,耐腐。”他把竹耙子往新藤旁一立,竹架上的彩繩在晨光裡閃閃發亮,“再長些,就能順著架子爬了。”
小石頭湊過去看竹架,突然指著架子的縫隙喊:“阿月姐你看,那裡有個鳥窩!”
眾人抬頭望去,竹架的交叉處果然有個小小的草窩,裡麵鋪著幾根柔軟的羽毛,像是剛搭好不久。一隻灰撲撲的麻雀落在藤架上,歪著頭看他們,一點也不怕生。
“這麻雀倒是會找地方,知道新藤架暖和。”書硯笑著說,“讓它住著吧,添點生氣。”
小丫頭從兜裡掏出把小米,小心翼翼地撒在鳥窩旁。麻雀撲棱著翅膀飛下來,啄了幾粒米,又飛回窩裡,歪著頭看小丫頭,像是在道謝。
這時,小石頭的書從書包裡滑了出來,掉在新藤下。他彎腰去撿,卻發現書頁間夾著片乾枯的老藤葉,是去年秋天落下的,邊緣都卷成了波浪形。葉麵上有幾個模糊的字,是他去年寫的“藤架下的暖”。
“這葉子我找了好久!”小石頭驚喜地把老藤葉撿起來,輕輕撫平,“去年風吹丟了,沒想到被新藤的根須纏在土裡了。”
阿月接過老藤葉,放在新藤的嫩葉旁比了比,老葉深綠帶黃,像沉澱的時光;新葉翠綠鮮亮,像冒尖的希望。“你看,老藤葉和新藤葉放在一起,多像祖孫倆。”
書硯用竹耙子輕輕扒了扒新藤周圍的土,露出幾條發白的根須,正纏著去年埋下的碎瓷片——那是前年摔碎的一個粗瓷碗,當時覺得可惜,就埋在了藤架下。“新藤的根真能鑽,連碎瓷片都不放過,這是要把老物件都當成寶貝收著呢。”
小丫頭突然指著新藤頂端喊:“開花了!新藤開花了!”
眾人抬頭望去,新藤的頂端果然頂著個小小的花苞,粉嫩嫩的,像顆沒熟透的櫻桃。花苞被幾片嫩葉包著,像個害羞的小姑娘,藏在藤葉深處,隻露出個尖尖。
“這才長了幾天啊,就開花了?”小石頭驚訝地張大了嘴,“比老藤當年開花早多了。”
阿月笑著說:“新藤有活力唄,就像小丫頭似的,長得快,懂事也早。”
說話間,那隻灰麻雀突然撲棱著翅膀飛離鳥窩,落在新藤的花苞旁,用尖嘴輕輕啄了啄花苞的外殼。小丫頭嚇得趕緊擺手:“彆啄!彆啄!”
麻雀像是聽懂了,撲棱著飛走了,隻留下花苞在藤條上輕輕晃動。眾人看著那顫巍巍的花苞,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驚擾了這新生命的綻放。
書硯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翻開新的一頁,提筆寫道:“新藤初綻苞,雀啄驚含羞。”他的字剛勁有力,落在紙上,像給這一幕蓋了個印章。
小石頭湊過去看,突然一拍腦門:“我知道了!這新藤肯定是想快點開花,好讓大家看看它的本事,就像小丫頭總愛把畫好的畫舉給我們看一樣。”
小丫頭聽了,臉紅紅的,把手裡的嫩葉往身後藏,卻不小心被新藤的須勾住了衣角。新藤的須像是在安慰她,輕輕蹭了蹭她的胳膊,引得她又笑了起來。
陽光漸漸升高,新藤的花苞在光裡似乎又鼓脹了些。阿月找來個小小的竹牌,在上麵寫下“新藤初苞”四個字,掛在花苞旁的藤條上。“等它開花了,我們就換個牌子,寫上‘新藤綻放’。”
小石頭看著竹牌,突然想起什麼,從書包裡掏出個小小的錦囊,裡麵裝著去年老藤開花時落下的花粉。他把錦囊打開,小心地撒了點在新藤的花苞上。“給它添點老藤的靈氣,說不定開出來的花更香。”
新藤的須卷著花粉,慢慢往花苞裡鑽,像是在把老藤的記憶,一點點融進新的生命裡。
遠處傳來一陣鈴鐺聲,是鎮上的貨郎來了。貨郎推著小車從藤架旁經過,車上的鈴鐺叮當作響,引得那隻麻雀又飛了起來,落在貨郎的車頂上,啄了粒掉在車板上的瓜子。
“要不要買點糖人?新做的孫悟空,可像了。”貨郎笑著吆喝。
小丫頭眼睛一亮,拉著阿月的衣角:“我要孫悟空!”
阿月笑著給她買了個,小丫頭舉著糖人,蹲在新藤旁,一邊舔一邊看花苞,嘴裡嘟囔著:“快點開花呀,開花了我請你吃糖。”
新藤的須輕輕晃了晃,像是聽懂了她的話。陽光下,那小小的花苞泛著淡淡的粉,像一顆藏著秘密的珍珠,等待著綻放的時刻,也等待著藤架下新故事的繼續。
小石頭坐在藤架下,翻開筆記本,在新的一頁寫下:“新藤有了新期盼,就像我們,總在老日子裡盼著新歡喜。”寫完,他抬頭望向那抹粉色的花苞,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他知道,這藤架下的故事,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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