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萬藤亭的圃園就起了新動靜。茶苗昨夜新抽的枝椏上，竟頂著顆圓滾滾的花苞，苞尖泛著淡淡的紫，像是偷藏了夜空五域花的餘溫。小丫頭揉著惺忪的睡眼湊過去，指尖剛碰到花苞，就見它“啵”地裂開道縫，露出裡麵細碎的金芒。
“要開了！”她回身去拽斑，卻發現眾人早已圍在圃邊——老衛長捧著藤花蜜罐，冰原巫醫捏著北境的凍土，西域商人攥著沙棗粉，南境使者提著新沏的茶湯，連科技城的技術員都舉著儀器候著，像在等一場盛大的儀式。
斑往花苞周圍的土裡埋了把紫藤籽，籽落處立刻冒出細藤，輕輕纏上茶苗的莖，像在給它搭個花架。“柱間說過，五域的花要五域的土養著才開得旺。”他話音剛落，老衛長就往根上澆了勺藤花蜜，蜜水滲處，花苞又鼓脹了幾分。
冰原巫醫撒下的凍土遇熱化成細珠，順著莖稈往上爬，在花苞上凝成層薄霜，霜紋裡浮著北境的馴鹿影；西域商人抖落的沙棗粉沾在苞尖，竟化作細碎的金粉，隨著晨風微微晃；南境使者淋在花苞上的茶湯，蒸騰出淡淡的綠霧，霧裡飄著茶山的“沙沙”聲。
科技城的技術員突然低呼：“聲紋在共振！五域的方向都有回應！”屏幕上的光點連成五條線，往花苞中心聚——北境的鹿鳴順著線湧來，撞得花苞輕輕顫；西域的駝鈴裹著沙香飄至，讓苞縫裂得更開；南境的茶歌纏著線打旋，逗得細藤都跟著晃；東海的浪濤拍打著聲紋，送來鹹濕的晨露；連昨夜淡去的五域花影，都順著光帶往花苞裡鑽，像在把最後的光都留給他。
小丫頭的成長冊突然無風自動，嘩啦啦翻到新的一頁，紙頁上浮現出五域的晨景：北境的鹿群正對著初升的太陽嘶鳴，聲紋裡混著對花苞的期盼；西域的商隊在避風岩升起炊煙，沙棗餅的香氣順著線往亭裡飄；南境的茶農摘下帶著露水的嫩芽，指尖的暖意纏在聲紋上；東海的漁人將第一網魚拖上船，網眼漏出的光斑都往萬藤亭的方向跳。
“來了！”老衛長的聲音帶著顫。隻見那花苞猛地舒展，層層疊疊的花瓣往外翻卷，紫的像藤架的老藤，金的似火塘的光，綠的如南境的茶，銀的若北境的霜，藍的像東海的浪——竟是朵微縮的五域花！花瓣上的聲紋交織成網，把五域的晨、眾人的笑、夜空花影的暖都織在裡麵，在晨光裡亮得灼眼。
花剛開定，遠處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眾人回頭望去，隻見北境遷徙的馴鹿群已踏著聲紋跑到亭外，領頭的雄鹿角上還纏著紅繩；西域商隊的駝鈴從山路那頭飄來，商人們扛著沙棗枝往亭裡趕；南境的茶農提著新采的嫩芽，身後跟著一群唱著歌的孩子；東海的漁人背著海菜乾，褲腳還沾著鹹濕的浪花。
他們圍著盛開的五域花站成圈，聲紋在圈內織出個巨大的藤環，把萬藤亭、新茶苗、所有人都圈在裡麵。小丫頭的成長冊“啪”地合上，封麵上的五域花旁，多了行新的字，是晨光借著花瓣的影寫的：
“藤生萬葉，花開五域，心在一處，便是歸宿。”
茶苗的花瓣在晨光裡輕輕晃，把所有的聲、影、暖都收進花心裡，然後朝著太陽的方向，又挺了挺腰杆。風穿過藤架，帶著花香往五域的方向漫，像在說：萬藤亭的花謝了又開，隻要這藤脈還在，牽掛就不會斷，日子就永遠熱熱鬨鬨，像此刻圍在花前的我們，笑著，盼著，守著同一片晨光。
五域花在晨光裡舒展著花瓣，每片花瓣上的聲紋都在輕輕顫動，像在哼著各自地域的調子。小丫頭伸手碰了碰最外層那片帶著北境霜紋的花瓣，指尖立刻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仿佛摸到了馴鹿踏過的雪地。
“你看！”她突然指著花瓣邊緣，那裡正凝結出細小的冰晶，冰晶裡裹著個迷你的鹿影，正順著花瓣的紋路慢慢移動。
斑湊近一看，隻見那冰晶順著聲紋線滑到花心，“啪”地化成一小滴露水，被花心的金粉吸了進去。緊接著，南境花瓣上飄起縷淡綠的茶霧，霧裡浮著片嫩芽，慢悠悠地落在花心上；西域花瓣的沙棗粉簌簌往下掉，在花心堆出個小小的尖；東海花瓣滾落下顆水珠，在花心漾開圈藍紋；連科技城的聲紋光點都凝成細線，纏著花瓣轉了兩圈，鑽進了花芯裡。
“它在吸收五域的氣息呢。”老衛長捋著胡須笑，手裡的藤花蜜罐還冒著熱氣，“就像孩子攢糖紙，把喜歡的都收起來。”
話音剛落，五域花突然輕輕搖晃，所有花瓣往中心攏了攏，像在抱成個團。緊接著，從花心飄出無數細小的光粒，光粒順著藤架的方向飛出去，落在圃園的泥土裡。
“這是……”小丫頭蹲下身，看著光粒落處的泥土慢慢鼓起小包，沒多久就鑽出細細的綠藤，藤上還沾著各色的光點——有北境的白霜光，有南境的茶綠光，有西域的金沙光，有東海的藍波光，還有科技城的銀亮光。
“是新的藤脈！”科技城的技術員推了推眼鏡，屏幕上的聲紋圖正以五域花為中心，向外輻射出密密麻麻的細線，“這些藤會順著聲紋往五域蔓延，以後不管在哪，隻要靠近這些藤，就能聽見萬藤亭的動靜了！”
馴鹿群突然在亭外嘶鳴起來，領頭的雄鹿用角蹭了蹭剛鑽出的綠藤，藤尖立刻冒出個小小的花苞。西域商隊的駝鈴響得更歡，商人們把帶來的沙棗枝插進藤邊的土裡，沙棗枝竟瞬間抽出新芽，纏著綠藤往上爬。南境的茶農們將新采的嫩芽撒在藤下，嫩芽落地就化作點點綠光，融進了藤脈裡。
小丫頭翻開成長冊，剛想把這一幕畫下來，紙頁上卻自動浮現出一行字，是用五域花的金粉寫的：“藤脈通五域，花葉共晨昏。”
風穿過藤架，帶著五域花的香氣往遠處飄，那些新抽的綠藤跟著風輕輕晃，像在揮手告彆。小丫頭望著蔓延向遠方的藤脈，突然明白——所謂歸宿，從來不是固定的地方，而是這纏纏繞繞的牽掛，是無論走多遠，都能順著藤脈找到彼此的安心。
她抬頭看向圍在花旁的眾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聲紋在空氣中織成張溫暖的網。陽光穿過藤架的縫隙落在五域花上，花瓣折射出的光映在每個人眼裡，亮得像藏了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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