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風順著氣根飄進中穀時,帶著股清甜的草香。主藤上的草原圖騰與飛鳥圖騰纏在一起,光流湧動間,竟催生出新的嫩芽——那芽尖泛著淡淡的金芒,剛冒頭就往空中竄,順著氣根的方向越長越遠。
“它要去接草原的朋友來做客呢!”阿春踮腳夠著新抽的藤芽,指尖剛碰上,芽尖就綻開朵小小的光花,映出草原上牧民搭帳篷的身影。藤生看著光花裡的景象,忽然想起商隊頭領在影像裡說的話:“我們草原的馬,能跑遍戈壁,往後五域的路,讓它們來幫著跑吧。”
果然沒過幾日,氣根的光突然變得極亮,從光裡踏出一群牽著馬的牧民。領頭的正是那商隊頭領,他身後跟著幾個年輕人,懷裡抱著用氈布裹著的東西。“藤先生,”頭領笑著解開氈布,裡麵是些曬乾的草藥和獸皮,“這是我們那兒的‘路引’,草藥能治戈壁的風沙眼,獸皮能擋夜裡的寒氣,給五域的朋友備著。”
年輕人裡有個梳著長辮的姑娘,捧著個陶罐走到阿春麵前:“這是馬奶酒,我阿娘說,貴客來的時候才拿出來。”阿春接過來,罐口的熱氣混著奶香飄出來,引得藤芽又亮了幾分。
藤生讓阿夏把草藥分到各域的守藤人手裡,又讓阿木把獸皮裁成小塊,縫在藤網的邊緣——這樣夜裡巡藤的人,就能借著獸皮擋擋露水。忙完這些,他望著牧民們和孩子們在藤下說笑的樣子,忽然發現主藤的枝葉間,不知何時掛滿了小小的光鈴,風一吹就叮當作響,每聲鈴響裡,都混著草原的馬蹄聲和五域的笑語。
“你看,”藤生指著那些光鈴對阿春說,“藤網的路,從來不是單方向的。咱們送出去的暖,總會跟著新的腳步回來。”話音剛落,最遠的那串光鈴突然爆發出強光,氣根的方向又亮了——這次的光裡,隱約能看見沙漠的駝隊影子。
阿春晃著手裡的馬奶酒罐,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那我們是不是該準備點沙漠裡用的東西?比如……能存水的皮囊?”
藤生望著光裡的駝影,點頭笑了。風穿過藤葉,光鈴的響聲越傳越遠,像在給遠方的客人唱著引路的歌。
草原的馬奶酒還沒喝完,氣根儘頭的光就又亮了起來。這次映出的不是駝隊,而是片被黃沙半掩的古城牆,牆縫裡竟鑽出幾縷細弱的藤須——是主藤的氣根已經摸到了沙漠的邊緣。
“那是黑沙古城,”商隊頭領望著影像裡的城牆,臉色沉了沉,“十年前被沙暴吞了一半,剩下的人守著城中心的老井過日子,聽說日子苦得很。”他從懷裡掏出張泛黃的羊皮卷,上麵畫著古城的方位,“藤先生,若你們願意,我派幾個熟悉路的年輕人帶路。”
藤生展開羊皮卷,主藤的光立刻漫過卷紙,將沙暴的軌跡、古城的水源都映得清清楚楚。“該去看看。”他抬頭看向五域的方向,藤網的光已經順著氣根往沙漠蔓延,林海的藤葉在抖落鬆針,渡口的藤須在彙聚水汽,戈壁的藤苗在凝聚沙粒,冰原的藤網在凝結雪水,中穀的茶苗則在釋放清潤的氣息。
三日後,一支由五域人和草原牧民組成的隊伍出發了。鬆生帶著族人背著防潮的獸皮,舟舟的兒子阿浪推著裝滿水的藤編輸水帶,沙棗的女兒阿棗揣著耐旱的紅果種,極光的小女兒阿雪捧著能化沙的冰磚,草原的長辮姑娘則牽著兩匹最健壯的馬,馬背上馱著草藥和氈布。
走進黑沙古城時,迎接他們的是半掩在沙裡的斷壁殘垣。幾個麵黃肌瘦的孩子蹲在老井邊,看見隊伍裡的藤網輸水帶,眼睛突然亮了。“水……”一個孩子啞著嗓子喊,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阿浪立刻打開輸水帶的開關,清水順著藤網的脈絡流進老井,井水很快漲了起來。孩子們撲到井邊,卻被阿棗攔住:“先喝這個。”她遞過紅果乾泡的水,甜香混著水汽漫開,孩子們捧著碗,眼淚掉進水裡都沒察覺。
鬆生和族人用獸皮蓋住漏風的斷牆,舟舟帶著人疏通被沙子堵死的排水溝,阿雪把冰磚敲碎,混著水灑在發燙的地麵,沙粒竟慢慢凝結成塊,不再亂飛。長辮姑娘則給老人敷上草藥,氈布裹住他們凍裂的手腳。
最讓人驚喜的是阿棗帶來的紅果種。她把種子撒在古城牆根,又澆上帶著藤網氣息的井水,沒過半日,種子就發了芽,嫩芽順著牆縫往上爬,竟在灰敗的城牆上綴出點點新綠。
“這藤……這藤能活?”古城的老族長摸著新綠的芽尖,手抖得厲害。
“能活,”藤生蹲在他身邊,指著芽尖上的光,“它帶著五域的暖,能在這兒紮下根。”
夜裡,眾人圍著老井生火。鬆生烤著帶來的野肉,阿浪煮著井水泡的茶,阿棗分著紅果乾,阿雪用冰磚凍了果飲,長辮姑娘則彈著草原的馬頭琴,琴聲混著古城孩子們的笑聲,竟讓斷壁殘垣都染上了暖意。
老族長捧著茶碗,看著城牆根蔓延的新藤,突然老淚縱橫:“我以為這城要埋在沙子裡了,沒想到……沒想到還有人記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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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生望著新藤頂端的光,那光正順著氣根往回傳,映在中穀的主藤上。他知道,黑沙古城不會再孤單了,就像五域,就像草原,往後的日子裡,會有藤網牽著,有彼此記著,再大的風沙,都擋不住日子往暖裡走。
而那株往遠途伸展的藤,會帶著越來越多的光,照亮更多曾經孤單的角落,把“在一起”的暖,漫進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盼著光的心裡。
黑沙古城的晨光帶著沙礫的質感,照在新抽的藤芽上。阿棗蹲在城牆根,數著一夜之間冒出來的新葉,葉片上還沾著晨露,映出她眼裡的歡喜。“藤先生,您看!紅果種發得這麼快,說不定下個月就能結果了。”
藤生走過來,指尖輕觸藤芽,主藤的光順著氣根漫過來,在葉片上凝成一層薄霜似的保護膜。“這是五域的氣順著藤網傳過來了。”他望向城中心的老井,鬆生正帶著族人加固井台,舟舟的輸水帶蜿蜒著,像條碧玉色的帶子,把井水引向每一處乾裂的土地。
“老族長說,往西走三十裡,有片胡楊林,以前是古城的糧倉,後來被沙暴毀了。”阿浪跑過來,手裡拿著塊胡楊木片,“他說要是能把那兒的沙子固住,咱們就能在那兒種莊稼了。”
藤生接過木片,上麵還留著火燒的痕跡——是當年沙暴來時,人們為了趕沙點燃的火堆。“去看看。”他轉身招呼眾人,“帶上輸水帶和紅果種,咱們去給胡楊林添點綠。”
胡楊林裡的樹大多半枯著,樹乾扭曲如鐵,卻仍有幾株抽出了新枝。藤生讓阿雪把冰磚敲碎,混著井水澆在樹根:“冰性涼,能鎮住沙子的燥氣。”又讓阿棗把紅果種撒在樹與樹之間,“這果子的根須能纏沙子,種下去,沙堆就不容易散了。”
鬆生的族人則在清理林間的碎石,他們用獸皮裹著石頭,一趟趟往林外運,額頭上的汗珠砸在沙地上,瞬間就洇沒了。“再加把勁!”鬆生喊著,聲音在林間回蕩,“等固住了沙,咱們就在這兒蓋房子,讓古城的人都搬過來住!”
長辮姑娘牽著馬,馬背上的草藥籃晃出輕響。她走到一株半枯的胡楊下,發現樹洞裡竟藏著隻受傷的小沙狐,腿上被碎石劃破了。“彆動。”她輕聲說,從籃裡拿出草藥,搗碎了敷在沙狐腿上,又用布條輕輕纏好。小沙狐怯生生地看她,眼裡的凶光慢慢變成了溫順。
“你看,”長辮姑娘笑著對藤生說,“連野東西都知道,這兒要變好了。”
日頭偏西時,胡楊林裡突然起了陣小旋風,卷著沙粒打在新栽的紅果苗上。藤生讓眾人圍成圈,將輸水帶裡的水往圈外潑,水遇到沙粒,竟凝成了層薄薄的泥殼。“這是五域的水汽在幫忙。”他指著泥殼上泛出的微光,“主藤把中穀的濕氣引過來了。”
旋風過後,紅果苗不但沒倒,反而抽出了新葉。老族長拄著拐杖趕來,看到這一幕,突然對著胡楊林拜了三拜:“山神保佑,祖宗保佑……咱們古城,有救了!”
夜裡,胡楊林燃起了篝火。鬆生烤著剛獵來的沙雞,油脂滴在火裡,爆出滋滋的響。阿浪用胡楊木片盛著烤好的肉,分給眾人。阿棗把新摘的紅果葉泡在水裡,遞到老族長手裡:“爺爺,這葉子泡水能解渴,您嘗嘗。”
老族長喝著水,看著林間新亮起來的藤光——那是主藤的氣根在夜色裡發的光,像串落在地上的星星。“我活了七十年,”他緩緩開口,“從沒見過沙子能乖乖聽話。藤先生,你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藤生望著火光裡眾人的笑臉,他們的臉上沾著沙粒,眼裡卻亮著光。“我們從五域來,”他說,“從有藤網連著的地方來。那兒的人說,隻要心齊,再硬的沙子,也能種出花來。”
篝火劈啪作響,把每個人的影子投在胡楊樹乾上,忽長忽短,像在跳一支古老的舞。遠處的藤網氣根還在往前伸,光帶漫過沙丘,漫過斷牆,漫向更遠處的黑暗裡。
藤生知道,這不是結束。黑沙古城的故事,會像紅果種一樣,在這片土地上紮根、結果,然後,藤網的光會帶著這裡的暖,繼續往遠走,走到下一個需要光的地方。而他們,會一直跟著光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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