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網緣》的戲文剛在五域坊唱紅,城邦的書鋪老板就帶著刻工來了,說是要把戲文刻成話本,讓更多人知道藤網的故事。刻工們支起木桌,在藤紙鋪開的卷軸上,一筆一劃地刻著唱詞,墨香混著藤紙的草木氣,在藤架下漫開。
“這段寫得妙!”老板指著“各族共織暖棚”的戲文,“得配上插圖,把冰原的雪、草原的馬、河穀的菱都畫進去,才顯得熱鬨。”
阿禾自告奮勇當模特,一會兒學著戲裡紡織姑娘的樣子拋藤線,一會兒模仿草原牧民揚鞭的姿勢,引得刻工們頻頻點頭:“就照這個畫,有靈氣!”孩子們也湊過來,舉著紅果串當道具,非要在畫裡留個影,最後竟被畫成了一群圍著暖棚的小藤娃。
戲班沒走,索性在五域坊搭了個簡易戲台,每天午後都演《藤網緣》。演到藤生送茶那段,戲裡的“藤生”會真的端著陶碗走下台,給前排的老人敬茶;演到各族共慶婚禮時,台下的草原新郎就抱著娃娃站起來,和戲裡的新人一起受賀,引得滿場喝彩。
“這戲越演越真了,”老族長眯著眼看台上,手裡的拐杖跟著梆子聲輕點地麵,“昨天演到冰原遇雪,今兒冰原的使者就真送來了凍漿果,不是緣分是什麼?”
聚香樓的生意越發紅火,茶商雇了幾個河穀的姑娘當夥計,她們手腳麻利,沏茶時還會唱幾句漁歌,引得客人都往這兒湊。阿棗新做的“戲文糕”成了招牌,糕上用紅果醬畫著戲裡的場景——有藤下煮茶的,有雪中送暖的,連孩子們都舍不得下口。
胡商的葡萄酒攤旁,多了個小小的說書台。他請了城邦的說書先生,每天傍晚就著酒香,把《藤網緣》的戲文編成故事講,講到動情處,就往聽眾碗裡添些藤葡釀,說:“這酒裡有戲味,喝了更能懂裡頭的暖。”
一日,戲班正演到藤網初成的段落,忽然天降大雨。雨點打在藤架上劈啪作響,卻沒漏進多少,原來藤葉早已織成密不透風的綠頂。台下的人索性搬了茶桌湊在一起,聽著雨聲、戲聲、喝彩聲,倒比往日更有滋味。
“你看這藤架,”藤生指著頭頂晃動的藤葉,對身旁的戲班班主說,“就像咱們演的戲,看著是假的,裡頭的情卻是真的。各族湊在一起,擋雨的不隻是藤葉,更是彼此的牽掛。”
班主點頭,忽然起身走上台,對台下眾人道:“今兒咱們改段新戲,就叫《雨中緣》,講講這藤架下的真故事!”說著,竟把台下的冰原使者、草原新郎、河穀夥計都拉上了台,讓他們演自己。
使者捧著凍漿果,新郎抱著娃娃,夥計唱著漁歌,雖生澀卻真摯,引得滿場大笑又眼眶發熱。阿禾站在台下,忽然發現刻工們正舉著藤紙,把這雨中的一幕畫下來,墨滴在紙上暈開,倒像朵盛開的藤花。
雨停時,天邊掛起彩虹,照得藤架下的每個人都亮堂堂的。戲班的花旦摘下頭上的藤花,插在聚香樓的窗台上;說書先生把新編的唱詞,寫在了胡商的酒壺上;連刻工們都把剛刻好的話本,分給了每個淋雨的孩子。
藤生望著這滿場的熱鬨,忽然明白,戲裡的緣是編的,戲外的緣卻是真的——就像這藤架,看著是木頭藤葉搭的,撐起來的卻是各族湊在一起的日子,風雨來了擋得住,喜樂來了裝得下。
暮色裡,戲台上的燈還亮著,聚香樓的茶還熱著,說書先生的故事還沒講完。藤葉上的雨珠往下滴,落在話本上,暈開了“緣”字的最後一筆,像在說:這故事,還長著呢。
《雨中緣》的新戲剛唱罷三日,城邦的戲服鋪就派人來了,帶著十幾套新做的戲服,每套都繡著不同地域的紋樣——給“草原新郎”的袍子綴著馬鬃穗,給“冰原使者”的外氅縫著雪絨花,連“藤生”的戲服袖口,都盤著圈細密的藤須紋。
“掌櫃的說,看了你們的戲,覺得這戲服該有五域的魂,”送貨的夥計指著戲服上的針腳,“光是繡這藤須,就耗了三個繡娘兩夜的功夫,說要像真的藤網那樣,看著就有韌勁。”
戲班班主摸著新戲服,眼裡發亮:“今晚就穿這個演!讓台下的人看看,咱們這戲,裡裡外外都是真的。”
果然,當晚的《藤網緣》座無虛席。當“草原新郎”穿著綴滿馬鬃穗的袍子走上台,台下的真新郎立刻抱著娃娃站起來呼應;“冰原使者”抖開縫著雪絨花的外氅時,冰原來的獵手們齊聲喝彩,聲浪差點掀翻藤架的頂。
聚香樓的茶商趁機推出“戲服茶”,用不同顏色的茶湯在碗裡勾出戲服紋樣——褐色的茶湯畫藤須,紅色的勾馬鬃,白色的點雪絨花,引得客人都捧著碗拍照,舍不得喝。
阿棗的“戲文糕”也添了新花樣,她用西域的葡萄醬做底色,撒上山民的核桃碎當雪粒,竟把《雨中緣》裡的彩虹都做了出來,糕上還插著根藤編的小戲台,戲台裡坐著兩個麵人,一個穿戲服,一個穿常衣,像極了戲裡戲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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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最愛的是“角色扮演”遊戲。他們撿來藤條當馬鞭,用紅果染的布做戲袍,在藤架下追著跑,嘴裡喊著戲裡的台詞:“藤網連五域,暖意在人間!”有次玩得太投入,竟把南地炒茶師傅的竹匾搶去當戲台,害得師傅舉著鍋鏟在後麵追,笑聲驚飛了藤間棲息的鳥兒。
說書先生的故事也越講越奇,他把各族傳來的新鮮事都編進戲文裡——說冰原的凍漿果在暖棚裡結了雙份,說草原的馬駒學會了跟著戲文調子跑,說河穀的菱角塘裡長出了帶著茶香的新菱。聽眾們明知有些誇張,卻聽得津津有味,因為這些故事裡,藏著他們熟悉的暖。
一日,南地的茶商帶著位老先生來,說是城邦的史官,特意來記錄藤網的故事。史官捧著竹簡,在藤架下聽了整場戲,又看了聚香樓的茶、阿棗的糕、孩子們的遊戲,最後對藤生說:“這些事,比史書上的征戰攻伐更動人,因為這裡的緣,是一點點長出來的,不是寫出來的。”
他請戲班班主把戲文抄錄下來,又讓說書先生把口頭故事整理成篇,打算帶回城邦,刻在石碑上,讓後人都知道,曾有這樣一片藤蔭,把各族的人、各族的情,都纏成了一段解不開的緣。
藤生送史官離開時,正趕上戲班演到落幕的段落,台上的“藤生”站在中央,對著台下拱手:“天下緣法,皆起於微末,藤網如此,人心亦如此。”台下的真人們紛紛起身回應,掌聲、喝彩聲混著茶香、糕甜,在藤架下漫成一片暖雲。
史官回頭望了一眼,竹簡上的墨跡還未乾,他忽然笑道:“哪用刻在石碑上,這藤架下的每一天,都是活的史書啊。”
夜風穿過藤葉,帶著戲文的調子往遠處飄,戲台上的燈、聚香樓的光、孩子們手裡的燈籠,在暮色裡連成一片,像串永遠不會滅的緣,照著這片土地上,戲裡戲外都熱熱鬨鬨的人間。
史官的竹簡剛收起,五域坊就來了位特彆的客人——城邦的老畫師,背著個半人高的畫筒,說是聽聞這裡“戲裡戲外皆是真”,特意來畫幅《藤蔭聚樂圖》。
畫師選了藤架最高處的位置,支起畫板,筆尖蘸著調好的顏料,先勾勒出主藤遒勁的枝乾,再細細點染藤葉間的光影。“得把戲台上的彩、茶攤的香、孩子們的笑都畫進去,”他眯眼望著台下,“這畫才活得起。”
戲班正演到“茶引新客”的段落,台上的“阿禾”舉著茶籃,腳步輕快地走向“胡商”,台下的真阿禾看得入神,手裡的紅果串都忘了吃。忽然,畫師朝她招手:“小姑娘,過來當回模特!你這神態,比戲裡的還鮮活。”
阿禾紅著臉跑過去,站在畫師身後看他落筆。隻見筆尖在紙上跳躍,轉眼間,藤架下的茶桌、戲台上的身影、聚香樓的窗欞就都有了模樣,連胡商銅釜裡冒的熱氣,都用淡墨染得似有若無。
“這畫裡得有五域的物件才完整,”畫師忽然停筆,“誰有草原的馬鬃、冰原的雪絨、南地的茶芽?”
眾人立刻七手八腳地找——草原新郎解下馬鞍上的紅馬鬃,冰原使者掏出貼身帶的雪絨花,南地師傅遞來剛炒好的茶芽,畫師一一接過,小心地粘在畫的角落,笑著說:“這下,這畫就真帶著五域的氣了。”
戲演到中場,忽然有孩童大喊:“看天上!”眾人抬頭,隻見一群信鴿從藤架上空飛過,鴿腳上都係著小小的藤編信筒。“是各族的報喜信!”老木叔眼睛一亮,“定是收到咱們的戲文話本了!”
果然,沒過多久,商隊就捎來了回信——草原說要排自己的《牧歌緣》,冰原打算編《雪嶺情》,連南地都來信,說要派戲班來交流,把五域的故事串成一部大戲。
畫師把這些信鴿也畫進了畫裡,翅膀上沾著淡淡的藤粉,像從畫裡飛出來的精靈。“這畫呀,永遠畫不完,”他放下畫筆,望著越來越熱鬨的五域坊,“因為每天都有新故事往上添。”
傍晚,畫師的《藤蔭聚樂圖》初成,掛在聚香樓的牆上,引得眾人圍觀。有人指著畫裡的自己笑,有人認出了熟悉的茶桌,連戲班班主都摸著胡須說:“畫裡的戲,戲裡的畫,倒分不清哪個更真了。”
藤生站在畫前,忽然發現畫中主藤的氣根,正往畫外延伸,仿佛要纏上真實的藤架。他想起史官的話,又看看眼前的畫、台上的戲、身邊的人,忽然明白:所謂緣分,從來不是戲文裡編的、畫筆下描的,而是你遞來的一碗茶、我送來的一束花、他哼起的一句歌,是這些實實在在的暖,把各族的日子,織成了一幅活的《藤蔭聚樂圖》。
夜風吹過,畫中的藤葉仿佛在動,戲台上的鑼鼓還在響,聚香樓的燈還亮著。畫師收拾畫具時,悄悄在畫的角落添了行小字:“緣在戲外,暖在人間。”
而藤架下的人們,還在笑著、鬨著、盼著明天的新戲,就像畫裡畫外的藤,永遠在生長,永遠在纏繞,永遠在釀著新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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