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打了！”
王芳芳終於，看不下去了！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衝了過去，一把，死死地抱住了他那，還在瘋狂揮舞的手臂！
“你瘋了嗎？！你打死你自己，又有什麼用？！”她哭喊著。
“放開我！”張磊紅著眼睛，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瘋狂地掙紮著，“讓我死！我這樣的人渣，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不放！”王芳芳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將他，死死地禁錮在自己的懷裡！她將自己的臉，貼在他那冰冷的、劇烈起伏的後背上，淚水，決堤而出！
“張磊！你聽我說！”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變得支離破碎，卻又帶著一種，足以穿透他所有瘋狂的、強大的力量！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你死了，林雪怎麼辦？！”“你死了，我們這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家’，又怎麼辦？！”
“你以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嗎？！”“我告訴你，那不是解脫！那是，最懦弱的，逃避！”
“你是個男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你欠下的債，你就必須，親手，把它，還上！”
這幾句話，像幾把最鋒利的、燒紅的尖刀，狠狠地，插進了張磊那顆，早已被瘋狂和絕望所占據的心臟！
他掙紮的動作，緩緩地，停了下來。他那雙赤紅的、失去了所有理智的眼睛裡，漸漸地，漸漸地，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欠下的債……他還得起嗎？
他欠林雪一個，他親口承諾的“王國”。他欠王芳芳一個，他親手毀掉的“清白”。
這些，是他用命，都還不清的，血債！
“……還？”他緩緩地，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淚流滿麵，卻依舊死死地抓著他不放的女人，自嘲地，笑了，“姐，你告訴我，我現在這個樣子，拿什麼去還？”
“拿你的命去還！”王芳芳看著他，一字一句地，用一種，近乎殘忍的、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但是，不是現在這樣，像個廢物一樣，去死！”
“而是，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去活！”
“去把我們失去的東西，一分不少地，都給老子，拿回來！”
說完，她猛地鬆開手，將他，狠狠地，推了開來。
張磊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靠在了那麵，冰冷的、破碎的落地窗上。
他看著她。看著她那張，掛滿了淚痕，卻又充滿了，比他，更強大的、不屈的戰意的臉。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又緩緩地，睜開。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那雙，曾經充滿了瘋狂和絕望的眼睛裡，所有的情緒，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了一種，比死亡更可怕，比寒冰更堅硬的，決絕！
他沒有再說話。他隻是轉過身，走到那片狼藉的中央，彎下腰，將那張，被他親手掀翻的、象征著他恥辱和榮耀的辦公桌，一點一點地，扶了起來。
然後，他又將那些，散落了一地的、沾滿了酒漬和血汙的文件，一張一張地，沉默地，撿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很穩。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芳芳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她知道，那個，會哭，會痛，會絕望的張磊，已經，徹徹底底地，死在了今天早上。
從這片廢墟裡，重新站起來的，是一個，她也感到有些陌生的、隻為了“贖罪”而活著的……戰爭機器。
“劉總那邊，有什麼新的消息？”
當張磊將最後一份文件，整整齊齊地，重新擺回到那張傷痕累累的辦公桌上時，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平靜，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王芳芳愣了一下，隨即，也迅速地，進入了“cfo”的角色。“他……他還在儘力穩著。但是，樓下的供應商，情緒越來越激動。我怕……我怕撐不了多久。”
“銀行的最後期限，是什麼時候？”
“下周一，上午九點。”
“好。”張磊點了點頭。他走到那張，巨大的白板前，拿起筆，將上麵那些，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宏偉的“王國”藍圖，毫不留情地，一點一點地，全部擦掉！
然後，他在那片，空白的、如同新生般的白板上，重重地，寫下了兩個字——
“還債”。
“從現在開始，”他轉過身，看著王芳芳，那雙，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近乎瘋狂的冷靜，“我們，隻有一個目標。”
“活下去。”“然後，把我們欠下的，加倍地，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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