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透過破舊的窗戶縫隙,照進了守漁人小屋。
張磊幾乎一夜未眠。
懷裡抱著溫香軟玉的劉婷,他卻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昨夜的激情過後,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心頭。
他不再是那個隻為自己活著的愣頭青了。他是一個男人了,一個需要為一個女人、為一個家拚命的男人。
“醒了?”他感覺到懷裡的人兒動了一下,低頭問道。
“嗯。”劉婷的聲音帶著一絲初經人事後的慵懶和沙啞,臉頰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她睜開眼,看到張磊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神裡充滿了她從未見過的深邃和堅定,不由得羞澀地把臉又往他懷裡埋了埋。
“天亮了……我……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媽該罵我了。”她小聲說。
“我送你。”張磊沒有絲毫猶豫。
“彆!”劉婷急忙抬起頭,“不能讓彆人看見我們……我們倆一起從這裡出去。”
張磊沉默了。他知道她顧慮的是什麼。在這個保守的小鎮上,一個女孩子家夜不歸宿,如果再被人看到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吐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一股怒火和不甘再次從心底升起。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真心相愛,卻要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就因為他窮?就因為馬騰有勢?
“婷婷,”他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著她,“你信不信,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光明正大地挽著我的胳膊,走在鎮上任何一條大街上。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張磊的女人,誰見了都得客客氣氣的。”
劉婷看著他眼中的光,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眶有些濕潤:“我信。”
兩人穿好衣服,仔細地整理了一下小屋,抹去了所有痕跡。
在小屋門口,張磊拉住了準備離開的劉婷。
“這個你拿著。”他從口袋裡掏出昨天剛收到的貨款,抽出了一半,塞進劉婷的手裡。
“你乾什麼!我不要!”劉婷像被燙到一樣,急忙把錢推回去,“這是你辛辛苦苦賺的錢,我不能要。”
“拿著!”張磊的語氣不容置疑,他抓著她的手,強硬地把錢塞進她的口袋,“從今天起,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店裡不是缺一批新布料嗎?去縣城最好的布莊買!彆舍不得花錢,錢沒了,我再去賺!”
“可是……”
“沒有可是。”張磊打斷了她,“聽我的。以後,你隻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賺錢的事,交給我。”
說完,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我看著你走。”
劉婷拗不過他,隻能紅著眼圈,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看著她消失在晨霧中的背影,張磊站了許久,然後猛地轉過身,大步流星地朝著自己那個小倉庫的方向走去。
他的眼神,像一頭準備捕食的狼,充滿了鬥誌和殺氣。
他知道,一場戰爭,已經打響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磊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比以前更拚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騎著那輛破舊的三輪車,跑遍了周圍十裡八鄉所有的村子,挨家挨戶地收雞蛋。他給的價格比老劉公道,人也機靈會說話,很快就籠絡了一大批固定的貨源。
收完雞蛋,他一刻也不停歇,立刻趕回鎮上的小倉庫,和母親一起,將雞蛋按照大小、品相仔細地分揀、打包。
下午,他就拉著分揀好的雞蛋去集市上賣。他的攤位,依舊擺在劉婷的服裝店門口。
劉婷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每天照常開門營業。隻是,她看張磊的眼神,比以前多了幾分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溫柔和依賴。她會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給他遞上一瓶水,或者一個剛買的肉包子。
而張磊,則會用一個讓她心安的眼神回應她。
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無聲的默契。
馬騰沒有再出現,仿佛從這個鎮上消失了一樣。
這短暫的平靜,讓劉婷稍微鬆了口氣,但張磊的心裡,卻始終緊繃著一根弦。
他太了解馬騰那種人了。睚眥必報,心胸狹窄。他吃了那麼大的一個虧,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他不來找麻煩,隻有一種可能——他在憋一個更大的壞招。
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最讓人窒息。
這天下午,張磊像往常一樣在集市上賣雞蛋。因為他的雞蛋品質好,價格也實惠,生意異常火爆,不到一個小時,三輪車上的雞蛋就賣出去了一大半。
“小磊,給我來兩斤!”
“好嘞,王嬸,您拿好!”
就在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兩輛綠色的吉普車,帶著一股囂張的氣焰,直接開進了不允許通車的集市步行街,停在了他的攤位前。
集市上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買賣,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兩輛不速之客。
車門打開,從上麵下來了七八個穿著工商製服、神情倨傲的男人。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挺著個啤酒肚,臉上寫滿了官威。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誰是張磊?”中年男人掃視了一圈,用一種審問犯人的口氣問道。
張磊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放下手裡的秤,擦了擦手,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去:“我就是。”
“就是你?”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裡充滿了鄙夷,“有人舉報你在這裡無證經營、投機倒把!跟我們走一趟吧!”
“投機倒把?”張磊冷笑一聲,“同誌,話可不能亂說。我賣的都是自家鄉親養的土雞蛋,一個一個收回來的,怎麼就成投機倒把了?”